一辈子在乎你

“你为什么要跟她说话？你……为会什么要跟她说话？”沧桑的略带妒意的声音冲击着我疲惫的脑神经。

我将目光从手机报上挪开，饶有兴致的寻着声源。

那是一对年迈的夫妇。女人很矮小，花白头齐耳的随意披着，身着陈旧却很干净的灰色小袄，脸和手一样干瘪，可那弩着的嘴与妒忌的神情却闪着莹光。

男人仅比女人高过半个手掌，背微驼，着藏青色布夹袄，刀削似的脸，脸上全是深沟险壑，还夹着褐色老年斑。

女人一直用手紧拽着男人的一个衣角，似乎一松手就会没了依靠。她朝男人弩着嘴，幽怨的眼神闪着浑浊的委屈。

男人一脸尴尬，不住的向投来好奇眼光的人点头。而人们却极力的回避着他投射过来的目光。

“你为什么看她？”女人摇着男人的衣角，扭了几扭身子。

我看到我身旁的人都在努力掩饰着笑。

“你……我……我认识她！”男人说了句最笨的话。

“你为什么看她。”女人还是这句话。

“我……唉！”男人开始不安的原地踱步，甚至用手去掰女人紧握他衣角的手。

人群里开始有了抑制不住的笑声。

女人看了看周边的人，低下头，怯怯的将身子偎到男人身后。

男人拿着号，摸了摸女人的头，叹了口气。开始排队，女人颠颠的跟着，瑟缩的躲在藏青色衣服的后面。

所有的掩饰的笑都释放出来了。

“差不多八十岁了吧？！怎么还这么矫情？”我身旁的一位荡着卷发的肥胖的少妇不屑的咕哝着。

男人憨憨地再次向我们点点头：“我家妞妞就这样，一辈都不许我和比她漂亮的女人多说话。这几年患了老年痴呆症，连女儿都不认得了，却还记得不让我和漂亮女人说话。”男人说这话时叹着满足的气。

人群里再也没有了笑声。站在银行窗口前即将取款的一位五十多岁的阿姨，眼眶红红的，将自己手中的号码递给了这对夫妇。

一分钟后，男人牵着女人的手，大声说道：“妞妞，事办完了，我们回家！”

看着女人紧偎着男人，看着玻璃门自动打开，看着门外浓浓秋雾，看着灰色，藏青色融在一起，变成看不清的纯净的白……

我的眼开始湿润了，如同这秋日里的晨雾。

原来无论岁月如何交替，无论容颜如何变化，无论记忆如何衰退，有一种在乎会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