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之缘 诗人印象(续)
湖?湖?湖?
不!不!不!
那么,是明珠?
不!也不!
那是一个强悍的民族,
在呼伦贝尔大草原
向苍天袒开热气腾腾的肺腑。
于是,巨大的欢乐,
伴着巨大的痛苦,
在蓝天碧野之间,
波涛起伏……
假若我是放牧草原的骑手
我会把我的全部——
爱与恨,灵与肉,
凝结而成的块垒,
交给鼎沸的达赉湖,
去蒸,去煮,
蒸透,煮熟……
然后,远天帆影,
与星月共舞!
……
这首激昂澎湃、大气磅薄的《达赉湖》,是黎焕颐在1987年6月参加达赉湖诗会后发表的。我是在认识诗人之后,才开始拜读其诗作的,此后便一发而不可收的醉在其诗文里。
与黎焕颐相见可谓偶然,1987年6月23日的傍晚,对于满洲里扎赉诺尔渔业公司的湖滨饭店来说,应该是群星荟萃,星光耀眼。在二楼舞厅里召开的联欢舞会,是专为欢迎来自全国各地参加达赉湖诗会的人而设,在此我不仅见到了诗人舒婷、王燕生,也认识了《儿童文学》编辑刘炳君、内蒙古文联《草原》编辑部的尚贵荣及曾任《中国商报》记者的陈鹤龄等。在这个几乎每个人都顶着一圈光环的文人群体中,他们几乎没有人们想象中的矜持,大多数待人都很热情、坦诚和率真,只要彼此能够沟通交流,相见便相识。除我主动提出一次签名之外,其余的都是大家赠送的签名通讯地址。与这些文坛上瞩目的作家、诗人相见,真是有受宠若惊之感。太热烈的氛围、太多出乎意料的惊喜,让人有些恍惚。想让心境沉淀下来,整理一下思绪。就和同来的刘懿走出舞厅,来到一楼的大厅前,遇到了在舞厅里第一次邀我跳舞的那个人——陈鹤龄。此时,见他正和一位身材魁梧,饱经沧桑的脸上戴着一副眼镜也没遮挡住浓眉大眼的五官,红黑相间的格子衬衣,深灰色的西裤,如此着装一点都不像五十多岁的人。陈鹤龄介绍我认识了大名鼎鼎的诗人黎焕颐,他很有一种感染力,能形成一种磁场,将周边的人吸引,爽朗的大笑,率直的谈吐,真正的性情中人。第一次谋面就谈起他五岁的女儿。五十多岁的父亲,刚五岁的女儿,让人诧异。后来才知道:黎焕颐57年因直言被调遣到青海一呆就是22年,直到78年才回到上海。尽管他受过不公平的待遇,在那段“青春被放逐,理想被抛弃”的时期,他对诗的追求也始终如一。他爱诗爱得深沉痴迷,“一经倾心,至死不渝”。
冰夫在《同题三原色抒情诗》一书中写道:“我没有看见过黎焕颐的哭,也很少见到他的笑。”可我与黎焕颐的一面之缘,留在记忆里的几乎都是他的笑声。对几个喜爱文学的青年人坦诚的谈自己的经历、谈创作的甘苦……他还在自己的通讯录上撕下一页,写上了他的地址留给我。至今仍保存着这张小纸片:
黎焕颐
文学报上海新华路329弄36号
电话:525663
378679
是被黎焕颐的热情和真诚所感染吧!还真就按所留的地址,给黎焕颐写了一封信,主要是请他给看一下,当时自以为写得很不错的“诗”句《青涩》。他收到了,并给我回了信。在我的《青涩》之后,附上两个字:青涩。言简意赅,一语中的。还记得认识黎焕颐的那天,要说再见时,陈鹤龄挽留道:“舞会还没有结束呢,你们就要走了?”“是的,打扰你们的时间太长了。”“那就和黎老师一起照张相吧!”于是陈鹤龄拿出相机,让当时在《扎赉诺尔矿报》任记者的贾文华帮忙照了几张照片。时隔不久,陈鹤龄寄来了六张四寸黑白照片,每张照片上的黎焕颐都是开怀大笑的样子,那笑容一看就是从心里漾出来的。
现在是再也见不到他的笑容了。黎焕颐因病已于2007年8月30日在上海华山医院逝世。现在只能一次次的在他极具个性色彩,文思飞扬的作品里,去听激昂慷慨,不时响起击剑而歌的苍凉之音。去看他文章中始终是带着血的铁质,幽愤,但不绝望的色彩。
黎焕颐——中国最具“钙质”的热血诗人。
忆起诗人,心潮起伏。就用商震的诗来表达一种情绪吧!
窗外的雨,凉凉的
直接打在心上
天突然黑下来
想你
黑在不断地扩张
光线失声
你的名字卡住我的喉咙
冷风把你放大
风的脚印,嵌进我的骨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