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承诺给了谁 （ 十）
在板材市场干了两个月，吴智辉有了一点积蓄。现在他手上的钱，每一分都要思量着花，有钱的日子，他从未想到自己也会活回来，要知道日子这么难混，他当初......，唉，悔不当初。人贪婪的时候，真的毫无顾忌，待到想后悔，早已没有回头的机会。
人生就像一个梦，它刚刚还引导着你进入鸟语花香，繁花似锦，怎么突然就进入迷谷？掉进人生的最底层，饱尝生活的忧患和心酸，吴智辉真的体会到了底层的生活，出力不挣钱，还要受人白眼，哪一个女子，会把多情的眼光投向他？没有。浑身汗臭，蓬头垢面的形象，美女们掩鼻都来不及，谁还会注意他呢？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摆脱这种生活，他再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吴智辉理了发，洗了澡，然后去医院做了四颗活动牙，烤瓷牙太贵，他做不起。活动牙不太结实，但总比没有强，只要吃东西注意点就好了。他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了这几颗牙，竟然显年轻多了。他实在无法接受，嘴里一个大大的豁口，如同一个年迈的糟老头子。收拾好了自己，他就去城中村找房子。
离板材市场不远的城中村，住着好些外来务工的人员。吴智辉的几个老乡也有在这里租房子的。晚上的城中村人声鼎沸，如同白昼，烤肉夜摊，饭店茶楼，都开始营业。吴智辉找的是一间民房，里面有房东放的一张床，一张桌子，两个凳子，每月二百块钱。他仔细看了看，墙壁刷的很白，窗户通风条件很好，从窗户望出去，对面也是一扇窗子，蓝色的窗帘掀起，有个扎着马尾巴头的小姑娘在屋子里忙来忙去，女孩子看样子小小的，像个中学生。
他没什么行李，只有一床被褥，几件换洗衣服。收拾好好后，他又去楼下买了两个塑料脸盆，想洗洗睡觉。在水管接水，就见那个扎着马尾巴头的小姑娘端着几件衣服也来接水，“新搬来的吧？”小姑娘问。“嗯，”吴智辉看了看，小姑娘皮肤白白的，小小的瓜子脸，她笑的时候，露出两颗小虎牙，她笑得很好看，他想。
他躺在床上，点燃一支烟抽着，终于有了自己的小空间，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咚咚咚，”有人敲门，吴智辉挺纳闷，没有人知道他住在这里，会是谁呢？吴智辉起身开门，竟然是那个小姑娘，“大哥，快看看我房子起火了。”小姑娘脸都白了。吴智辉跑过去，原来小姑娘用热水器烧水，热水器竟然接在灯泡旁边烧，那根老化的电线起火了，火苗子向屋顶窜去。吴智辉关了闸刀，又几下扑灭了电线上的火，小姑娘吓得眼泪已经流出来了。“你也真是胆子大，哪有热水器这样用的？”吴智辉说。小姑娘眼泪汪汪的说：“我不知道会这样。”“好了，别哭了，”吴智辉看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一下子软了，“我去买灯泡。”他说。
一会，吴智辉从楼下买来了灯泡，插板，电线，又从店老板那借来了钳子和螺丝刀，小姑娘点着一支蜡烛，吴智辉就忙着接线，装上灯泡，又另外接了插座，小姑娘拿着蜡烛给他照亮，吴智辉问：“你家那儿的呀？”“榆林的。”“那么远？在这儿上学吗？”他问。“我在快餐店打工。”小姑娘说。“看你年龄挺小的，”吴智辉说。“我十八了，”小姑娘说完低下了头。吴智辉看着她，蜡烛的光影里是一张可爱的脸蛋，他问：“怎么不上学呢？”“我初中毕业就出来了，”小姑娘说。吴智辉没有说什么，继续手里的工作。吴智辉推上闸刀，屋子里面瞬间一片光明，他收拾东西准备走，“谢谢你，大哥，我叫百灵，回头我请你吃饭。”百灵说，她送给吴智辉一个甜甜的笑。
“百灵，百灵。”吴智辉念着这个名字，真好听呢，那张可爱的脸，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清秀灵慧，又楚楚可怜，吴智辉带着微笑进入了梦乡。
过了几天，晚上，吴智辉拖着疲惫的身子刚上楼，百灵就喊：“大哥，我包了饺子，快来吃吧。”吴智辉已经好久没有吃一口家里做的饭了，他想要推辞，却不由自主走进百灵的房间，案板上一个个鼓着大肚皮的胖饺子排列整齐，煤气灶上锅里的水咝咝的响，“快坐。”百灵招呼了一声，就忙着煮饺子。吴智辉看着她小小的背影，她的细细的头发扎得高高的，身子一动，头发就甩一下，“我包的韭菜肉饺子，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百灵说。
“我顶喜欢韭菜肉饺子。”吴智辉笑着说。百灵端上满满两大盘饺子，调好两个汁子，又拿了两瓶啤酒，“这么丰盛？”吴智辉笑着说，“专门为你做的，尝尝，好吃吗？”百灵说。吴智辉夹了一个饺子，蘸着汁子吃了，“嗯，没看出来，小百灵这么能干，真香。”他说。百灵笑了，她说：“大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吴智辉。”吴智辉忙着吃饺子，百灵“扑哧”笑了，她说“无智慧，咋叫了这个名字？我以后就叫你无智慧大哥。”吴智辉只是笑，有多久，他没有这么开心的笑过了？他给百灵倒了一杯啤酒，说：“一起喝，”谁知这丫头竟不拒绝，“咕咚咕咚”一杯酒就下肚了，不用吴智辉招呼，她又倒满了酒，“你还真能喝呀，百灵。”吴智辉不喝了，他望着百灵。百灵脸上红霞飘飞，她说：“我其实喝不了酒。”“喝不了你还喝？”吴智辉问。“跟你在一块有安全感，我高兴，喝一点没事。”两杯酒下肚，百灵的眼睛眯上说话，吴智辉悄悄看她，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她手撑着头，像是要睡觉。“百灵，你还要我吃饭不？”吴智辉问，百灵睁开眼，“吃呀，吃。”吴智辉不动声色，吃了一盘饺子，然后洗了锅碗，百灵说：“我真累呀，我不送你了。”她倒在床上，吴智辉给她身上盖了件毛巾被，掂着一瓶啤酒回到自己房子。
他喝了半瓶酒，就听见敲门声，刚打开门，百灵就进来了，“吴大哥，我要跟你在一起，”她一下子倒在吴智辉身上。吴智辉把她扶到床边，让她躺下：“百灵，你喝多了。”他说。“我没有喝多，我只想跟你在一起。”百灵睁了一下眼睛说。吴智辉去百灵的房里关了灯，又拉上门，回到自己的房中，看着床上的百灵，不知道怎么办。“你过来，”百灵说，吴智辉走过去，“我想靠着你睡。”百灵抱紧了吴智辉，她的脸贴着吴智辉的脖子，头摩挲了两下，渐渐睡安稳了。吴智辉睁着眼睛，血直往头上涌，让一个美女抱着，一动不能动，还不如给他来场酷刑，他试探着侧了身子，亲了亲百灵的额头。百灵摇摇头，又进入梦乡。
吴智辉辗转不能入眠，这小丫头，就这么抱着他，像抱着枕头。她倒睡得香，可他是个大活人，是个男人。他有些生气，生气的想按倒她。可是，她还是个小姑娘，吴智辉欲火中烧，看着那张宁静甜美的脸却又不敢妄动。“百灵，”“嗯”，她竟然醒着，“我受不了了。”吴智辉说，她睁开眼，那眼神明亮而无辜，“怎么了？”她竟然问怎么了，简直是个妖精，吴智辉对着那张小嘴吻下去，她笨拙的拒绝着，她竟然不会亲吻，她竟然什么也不会。
百灵后悔了，她只想靠着吴大哥睡一觉，开始，她只是觉得好奇好玩，她闭着眼睛偷偷地笑，待到他疯了一样撕咬她，她看着他眼里兽一样的光，她害怕了，她想逃开，可是晚了，她如羔羊，已挣不脱迫近的危险。
吴智辉想不到，百灵是第一次，亲她的时候，他就该知道，可他不相信，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单身在外，又这么随便，看到呜呜直哭的百灵，他有些后悔，她才十八岁，自己要比她大十二岁，他真的造孽了。“对不起，百灵，我不知道你是第一次，我以为你愿意和我......”吴智辉语无伦次，不知怎么说才好。“吴大哥，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百灵竟然抱紧了他，吴智辉心中一阵狂喜，她不怪他，她让他不要离开，那么，她是接受了他。吴智辉贪婪的吻着百灵脸上的眼泪，他仿佛要把那些眼泪全部咽下，“百灵，喜欢吴大哥吗？”“喜欢，吴大哥，我喜欢你。”
吴智辉就像做了一场梦，醒来犹自怀疑，怀中明眸皓齿的俏佳人是不是真的，百灵娇羞的一笑，让他恍惚梦里，究竟，百灵喜欢他什么呀？“百灵，你喜欢我什么呀？”吴智辉问她。“不知道，从看见你第一眼，我就喜欢你，也许是，你身上有一种气质，跟别人不一样，总之，就是喜欢。”百灵趴在他耳边悄悄说。“可是，百灵，我比你大十多岁呢。”吴智辉说。
“你有老婆没有？”
“没有。”
“没有你怕什么，我都不嫌你还有啥不愿意？”
“我怕你以后后悔。”吴智辉说。
“你对我好，我不会后悔的。”百灵说。
吴智辉抱紧了百灵，在他最艰苦的日子里，百灵竟然喜欢上了他，他就像是溺水者抓住了一根浮木，一下子抓住了生命的希望，她就是他的全部，他怎么会不好呢，“百灵，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他说。百灵在吴智辉怀里幸福的笑了。
百灵所在的快餐厅在火车站附近，是中外合资的连锁机构，上的是早晚班轮换，单位的待遇还是不错，吴智辉高兴的是，每天回家都能吃到百灵做的热饭热菜。百灵这女子就喜欢做饭，她的勤快和好脾气很快让吴智辉着迷，她很爱笑，每天面对着她，吴智辉忘记了生活的压力和疲惫，他感觉身心都在恢复，青春慢慢的又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