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你还好吗
枫,你在远方还好吗?从你走后,我已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一个人走在这寂寥的街道,昏黄的路灯将行人的影子固执的拉得很长很长。路两旁依旧立着冰冷巨大的广告牌,风打在上面发出低低的叹息。路边偶尔会有甜蜜的情侣牵手走过,我不敢驻足,也不敢凝望,只因我害怕再次想起我们的过往。过路的风一次次灌满我的衣袖,季节吹的落叶在视野里四散飞扬,那些飘零的叶子一次次爬上我的脚背,而我却只剩下无动于衷的失却方向。
漫长的街道似乎要倔强的延伸到一望无际的黑暗尽头。枫,没有你的陪伴,我只能在这样的街道上一遍遍的徘徊,寻找心中的光亮。不远处,一家蛋糕店透着温暖的光,我走进去,端着一杯咖啡,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透过它仰望夜空中如扬花般的点点星光。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枫,你还记得吗?在这里,你曾宠溺的笑着,温柔的为我擦去嘴角的蛋糕屑;在这里,你曾为我排队几个小时等一盘蛋糕,只因那是我最喜欢的口味;在这里,你曾抱着我固执的数星星,然后等着我睡着温柔的为我披上外衣。枫,你知道吗?这里有我们太多太多的回忆,在这里,我可以抛却一下,毫无顾忌的微笑哭泣。看着对面你以前坐过的如今却是空空的座椅,我经常在想是不是以前我们太过幸福,太过甜蜜,以至于我们都忽略了时间的痕迹。
直到有天使发出有好但残酷的提醒:幸福的跑道人人有份,你们不能赖着不走!
情人节前夕,你拉着我的手去看烟火表演。天很凉,可你的手却渗出了薄汗,我察觉出了异样,却傻傻的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无数的烟花漫天散开,如妖艳的花朵,填满了整个视野。她以一朵颓然花朵的姿态盛开,并迅速蔓延,在天空里绝望而又愤怒的燃烧,光朵灼灼,冰冷的殆灭,湮没入尘。最后定格的,只有无边的风以及漫长的有些荒芜的夜色。
那一刻,我看到你眼中盈满的恐慌,可我却无法猜透你在想什么。诡异的夜似乎要将你裹挟而去。在你的眼神中,宿命以一种轮回的姿态上下翻腾,烙在我黯淡迷蒙的瞳孔里。
心,倏地开始慌了……
看过烟花,你突然说你想喝酒,我说好。坐在餐桌前,你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脸色苍白的让人心疼。我伸手去抢你的酒杯,你反握住我的手,不停地说对不起。我吃惊,安慰你说,枫,你从未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不要那样说好不好。你不理会,继续呢喃,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治不好……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只是心突然空白的让人害怕。你一直反复的说着,我抱着你一起放肆的哭,直到你醉的不省人事。
一夜无眠,时钟的滴答声像是从心上划过,然后毫无痕迹的消溶于黑暗,就像不曾存在般委婉。
三天后,你去了日本,那个满是樱花的国度。你什么也没说,只留下一个信封,诺大的信纸上只有一个大大的笑脸,落款处是你漂亮的一塌糊涂的签名。从老师那里我知道了你的病,我打电话斥责你的隐瞒,你只是温柔的说不想让你担心,等病好了就回去看你。我守着你的承诺固执的数着日子,渐渐的我们的通话时间越来越短,你的声音开始在空气中变得模糊,最后只剩下遥远而空洞的茫音。我在电话这头嘶声力竭的叫你的名字,眼泪开始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可再也听不到你的回音。你被硬生生的抽离了我的生命,所有的一切恍若隔世。心,痛的无可复加。那一刻,心中溢满了冰冷,所有的思维和痛楚都停滞不前,阻隔了全部希冀。
枫,你食言了,你残忍的带走了我们曾经一起勾勒的美好未来,也带走了我生活中的全部阳光。你的生命定格在那个漫天樱花的季节,而你,却永远的离开了我,进入了时间的轮回,正如你所说,变成了天上闪烁的星。可是,枫,你知道吗?你给我留下了一个多大的难题,天上的星星成千上万,我怕我再也找不到你。
午夜梦回,头脑中都是你的影子,你温柔的眼神,轻扬的嘴角,还有你那个永远都把手插在裤袋里的耍酷姿势。心绪开始翻腾,眸光瞬间凌乱,我使劲甩甩头,穿着睡衣独自走上阳台。黑漆漆的天空里,那些纯洁的精灵不露痕迹的眨着眼睛,似一朵朵小小的栀子花开在泼墨般的天际,如同最绚丽的烟火,飞泻着流光溢彩。枫,那最亮的一颗是你吗?
纷飞如深山最飘扬的大雪的星光,让我霎那间忘记了所有的语言。我就这样,双手抱膝,以最孤独的姿态坐在阳台上,看着那遥远的星光,想起了所有关于我们的往事,想起了所有不曾被预知的结局。
时间和年华汹涌的流逝,无可挽回,但不论它是怎样的破碎与消失,都是阻隔不断的,生命的本质其实是脆弱的。
枫,在没有你的日子里,我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呆在图书馆,坐我们曾经坐过的桌子,看我们曾经一起翻过的书本。我屏住呼吸,拼命的回忆,直到如血的残阳把透明的玻璃窗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浅红,映在地上,留下一览无余的哀伤。这才发现眼睛早已灼痛不堪,心情也在橘红和蓝绿映照下的暮色中显得失落缥缈。不是不清楚自己倔强的可笑,只是更害怕,一旦放手,往事就会立刻迸裂成片片碎渣,即使握紧了回忆的零碎筹码,却再也找不回曾经拥有过往。
无所谓忘记无所谓放弃。
无所谓惦念无所谓别离。
我们的轨迹像极了一场美丽的际遇。
曾经,只是曾经。却是岁月和时间无法转载的。
怔怔的望着你信中那个大大的笑脸,打开音响,熟悉的旋律缓缓流淌:
突然害怕去想沉寂的过往
还有努力收藏的遗憾
现在不想勇敢不想太坚强
看着爱它老旧的模样
觉得太孤单活在没你的地方
虽然天很蓝心却是很凉
我是太孤单你在别的地方
幸福并没有想像的简单……
枫,你在远方过的还好吗?不知道那边的阳光是不是也一样柔软多情,不知道那边的桂树是不是一样芬芳。天转凉了,记得照顾好自己。
我想,现在是时候整理一下纷乱的思绪了。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太多的东西需要被珍惜,有太多的往事需要沉淀,有太多的故事需要讲给他人听。就让它们住在温暖潮湿的心里,逐渐开出迷离的花朵。它们需要被记录在时空里,浮沉缱绻,有水流过的痕迹。不要试图说服我忘记,就让我们始终保持着这份感觉,暖暖的,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