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毛毛

毛毛今年快三岁了。

是北方的冬天。初到我们家的时候，毛毛的脸上脏兮兮的，红红的脸蛋儿上皴满了像指甲印一样的小裂口，身上的棉衣裹得像粽子一样笨厚，帽子也没有戴，小小的脑袋在风中显得格外萧瑟。

（一）

毛毛爸爸走的时候，我正带着他在玩捉迷藏，毛毛出来的时候，发现爸爸的车不见了，“哇”的一声，号啕大哭。

我妈妈抱着毛毛，边用手给毛毛擦的眼泪边哄毛毛：“毛毛乖，不许哭，明天你爸爸就来接你了，不哭啊，哭了就不漂亮了！”

毛毛依旧是哭，我妈妈指着远处树上的大鸟窝，故作惊奇地说：“你看，毛毛，那是什么？鸟窝吗？一会儿咱上树去掏鸟窝好不好啊？”

毛毛顿时忘了哭，眼里汪着泪，定定的看着树上的那个大鸟窝，抽噎着说：好。

（二）

我妈妈给毛毛买了一顶天蓝色的帽子，尖尖帽顶缀着一个大大的蓝绒线球，毛毛很高兴。回来的路上，戴着新帽子，扯着我妈妈的手，奶声奶气地说：“三姨，你给我买的帽子真美，我戴上可好看了。”逗得我妈一个劲儿地笑。

(三)

我妈妈问毛毛：“毛毛，你今年几岁了？”

毛毛说：“三岁了。”

“那上一年你几岁啊？”

“两岁了。”

“那下一年几岁啊？”

毛毛歪着脑袋很认真地想了半天，大大的眼睛滴溜溜转着，说：“五岁。”

(四)

毛毛摔倒了。大大的眼睛满是委屈地望着我，想哭又没有哭，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转。我知道，只要我去拉他，他下一刻就会大哭不止。

我蹲下身来，说：“自己摔倒的，不许哭，你是男子汉，乖，自己站起来。”

毛毛笨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眼里的泪打了几个转转后，终于还是忍了回去。

再后来，毛毛摔倒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眼睛依旧水汪汪的，嘴里却嘟囔着：“我是男子汉……”

（五）

毛毛和我妈妈从澡堂子里洗澡回来。老远看见我，就笑嘻嘻地冲我一晃一晃地跑来，像一只可爱的企鹅。扭麻花一样，往我身上拧：“姐姐，抱抱。”

“不抱，你臭臭。”

毛毛挑着眉毛，神气十足地说：“不臭，我抹香香了。”

我皱起鼻头凑到毛毛的脸上，哈毛毛的痒，逗得毛毛咯咯地笑。

（六）

我妈妈在厨房里炸油条。

毛毛也在厨房里不停地来回穿，忙的不亦乐乎。

我妈生气了：“臭孩子，别在这儿捣乱，让你姐带你玩去。”

毛毛屁颠屁颠地冲我跑来，嘴里喊着：“姐，三姨说你是臭孩子，让我带你出去玩。”

我妈立刻就乐了。

（七）

带毛毛去附近的小超市买东西。毛毛看上了一辆大玩具车，价钱有点贵。我哄毛毛：“太贵了，咱要一小的，好吗？”

毛毛很高兴地说：“好。”

毛毛喜欢吃棒棒糖，阿尔卑斯，五毛一个，一块两个。刚开始的时候，是我带他去买，后来是他自己去买。

去的时候给毛毛一块钱，回来的时候，他把剩下的五毛交给我。

我问毛毛：“为什么不买两个？”

毛毛嘴里正塞着棒棒糖，鼓鼓囊囊的，说：“剩下的，明天再买。”

（八）

有一次，毛毛是要去买棒棒糖的。

去的路上，碰见了走亲戚的邻居。毛毛跟着他的邻居，哭着闹着要回家。

我去抱毛毛的时候，毛毛哭地很委屈，不停地抽噎着，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砸。

无论如何哄也哄不住。

我突然想起来我小的时候，在我姥姥家，有一次，睡到半夜，也是哭着闹着要回家。我妈到现在也常翻出这件事，用来论证我小时候有多么不懂事。可是她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特别不好的梦，我只是想回家看看。

我看着毛毛，眼眶倏地就红了。

（九）

两天后，毛毛的爸爸把毛毛接走了。

毛毛走的时候特别高兴，一个劲儿的粘着他爸爸。

毛毛在我们家住了十五天，毛毛喜欢喝大米汤，讨厌吃胡萝卜。

现在，我想毛毛了。

2012/3/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