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的贝壳--之我的小学时光
“妈妈,我放学了。”我兴奋的推开家里的房门,看见妈妈正在外屋的大锅旁,往灶坑添柴火,煮大馇子呢。
妈妈站起身来,微笑着看着我说:“第一天上学,感觉咋样呀?有意思吗?”
“太有意思了,小子下课光贪玩了,没去厕所,上课没敢跟老师请假,尿裤子了,下课后,我们一大帮同学,给他哄了。哈哈”
“不能笑话别人,那样不好。”妈妈边往灶坑添柴火,边义正言辞地说。
“二狗子,在课桌旁捡到了2分钱,他揣兜了,让缨子看见了,把他告老师了,老师上课时,对他进行了严厉的批评,二狗子挂不住脸了,在课堂上就抽抽搭搭地哭了,呵呵。”
“对了,还有,老师选我当班长了,同学们都得听我的。”我骄傲地说。
妈妈接过我的书包,边放进屋里,边跟我说:“可不能对同学又打又骂的,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
“知道了,妈妈,几点吃饭呀?我玩一会,就回来。”
“早点回来,一会儿就吃饭了,”
“知道了,妈妈。”我边往外跑,边喊道。
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村头的大柳树上,喜鹊唧唧喳喳地欢唱着,像是在和我打招呼。天空中的白云,像朵朵莲花,在湛蓝的空气里漂浮游动着。
我跑到小霜家,看他正在埋头写作业,他在上二年级,作业怎么那么多呢?“小霜,出去玩呀?咱们扇片剂呀,”我站在他家门口,冲他喊道。
他慢慢抬起头,噘着小嘴说:“昨天的语文作业,我写错了两个生字,老师让我把课文抄十遍。”
“老师这么狠毒呀,我的作业在课堂就写完了,老师都批完了。”我摇了摇头“那你写吧,我玩去了。”
我跑到河塘边,这个河塘,原先是一个大沙堆,曾经在这里取过沙土,形成了一个蓄水池,这里水质清澈,水面上还生长着一些绿汪汪的水草,由于水土肥沃,荷塘的四周长满了各种宽叶的野菜和野花,野菜绿的如透明的翡翠,野花五颜六色的,耀眼夺目,所以,这里吸引了众多的蝴蝶和蜜蜂。就连家禽和小孩子们,也喜欢到这里来玩耍。
我来到这里,顺手捋了几棵根粗径壮的蒿草,在小池塘里打着水泡,迎面水波涟漪,几只红冠白毛的大鹅,向我这边游了过来,,还“哦哦哦”地唱着歌,像是在迎接我。我忽然想起,今天课堂上,老师教我们背的唐诗:“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嘿嘿,写的真形象,像是为我现在看到的情景写的。”我自言自语着。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背起妈妈特意为我买的新书包,找小霜一起上学去了,
“你的书包真好看,还是军绿色的,我最喜欢这个颜色了。”小霜一边用手抚摸着我的书包,一边说。
“我也喜欢这个新书包,我妈跟我说,说我在家最小,从小竞捡哥哥们穿过的衣服了,从没给我买过新衣服,这回上学了,给我买个新书包,让我好好学习。”我一边往肩上背了背书包,一边说。小霜羡慕地盯着我的书包看。
我记住了妈妈的话,致于到后来,我成了我们家族,甚至我们村的第一名大学生。这是后话了,暂且不说。
一路上连说带玩的,一公里的路程,一溜烟儿就到了。我们的小学,是两栋干打垒的房子,也就是只用泥土,没有用砖就砌起来的房子。教师里面还是泥土的颜色,没有粉刷白灰,黑版的左侧挂了一张毛主席三十多岁时照的相片,看上去,很清瘦英俊,目光炯炯有神。黑板的右侧是用一张大白纸画的值日生轮流表。
对着黑版面的后侧墙面上,是好人好事流动红旗登记表,我们的课桌也是用泥巴垒起来的,书堂的桌面,是用秋天晒干的向日葵杆樘起来的,再用泥巴糊严实了,凳子也是泥巴垒起来的。这一切,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尽管简陋,但是,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可以学习,已经就很满足了。当一声口哨响起,我们就可以下课或放学了。
放学后,我们又回到了小野孩儿的天堂里,自由自在的玩耍,无忧无虑的生活。弹硫硫,踢毽子,跳格子,老鹰抓小鸡,过家家,藏猫猫,真是憨态可掬、乐不思蜀。
记得有一次,我们几个小孩围在一起,玩丢手绢,大家一起拍手唱:“丢啊丢啊,丢手绢,偷偷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谁也不要告诉她,快点快点抓住她,快点快点抓住她。。。”当围着外圈跑的小缨子,突然停在我的身后时,我还唱的正得意呢,我猛然醒悟,是抓住我了呀,大家顿时一起欢叫:“抓住了,唱首歌,唱首歌,”我哪里会唱歌呀,把我窘的,有地缝,我都能钻进去,大家不依不饶,起劲在那里拍手起哄,“那我唱几句吧,”我唱着唱着,就说起歌词来了,其实我唱歌跑掉,说比唱还好点,大家哄堂大笑,才算过关。
那时候,我也愿意和家里人在一起,有时候,跟着哥哥们去大地里挖野菜,当时家里养了一头猪,没钱买猪饲料,都是靠我的哥哥们上地里挖野菜来饲养,哥哥们在前头挖菜,我就跟在后头,偶尔挖一会儿菜,偶尔采几朵野花,偶尔抓一会蝈蝈。很是有趣。
妈妈在家里还捂了一些小鸡,爸爸经常会赶着马车到街里去卖小鸡雏,每当这个时候,是我最开心的时候,我都会仰着小脸儿跟爸爸说:“爸爸,回来时别忘了给我带好吃的回来。”
每次爸爸都会乐呵呵地答应我。我就在家里盼着爸爸早点回来,因为爸爸会从街里给我带回来好吃的麻花和油炸饼。
说到好吃的,也有不开心的时候,每逢过年时,老叔家都会给我们家送来俩包槽子糕,当时的槽子糕是用大黄纸包上的,方方正正的,用白色的粗线系个十字花活结。妈妈把它放在柜子里,不舍得给我们吃。
记得有一次,我央求妈妈说:“妈妈,拿出来,给我们几个分了吧,我们都想吃。”我们哥几个眼巴巴地望着妈妈。
可妈妈说:“过几天,去大爷家串门,拿上它,就不用再花钱买礼物了。咱家里穷嘛,也没有别的办法。”妈妈爱抚地摸摸我的头。
这可馋坏了我和三哥,等家里没人的时候,我和三哥商量着,就偷偷的把它拿出来,我拎起槽子糕的线绳,左顾右看,我边嗅着它的香味,边对三哥说“三哥,你用鼻子吸吸它的味,可香了。”
“是呀,小四,你手指捏捏那些松松软软的槽子糕,再把手指放入口中吮吸,更香。”
“三哥,我想吃,可是怕被爸爸打。”我吐了吐舌头,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敢拆开了吃。
东北的冬天,寒风肆虐,刮起的大烟泡,让人睁不开眼,当时是买不起煤生炉子的,我们在秋天的时候,每个同学都要给班级送规定数量的苞米瓤子以备过冬。
冬天的时候,我喜欢去老叔家找小霜玩,他家里生活条件比我家好,屋里暖和,老叔也愿意扯着我的小手,和我唠嗑。有一次,老叔用他那笑眯眯的小眼睛慈祥地巡视着我并说:“你班级里冷吗?”
“我们班级不太冷,还能伸出手写字,到我值日的时候,我就多放些干柴。”我边玩着手里的硫硫,边低着头说。
“你会生炉子了?老叔惊讶地追问我。
“当然会了,把苞米瓤子放在炉膛里,用火柴点着就行了呗。”我自豪地说,我来了兴趣,抬起头来,看着老叔。
“不过,总是冒烟,弄得屋里乌烟瘴气的,呛的老师直咳嗽。”我眨着眼睛,有点疑惑的样子。
老叔哈哈大笑,“点之前,用纸或干草先给点着,等炉里温度高了,燃起火苗了,你再放苞米瓤子,就不会起那么多烟了。”老叔轻轻的拍怕我的头。
“你不是有写过作业的黄纸本吗?用那个先点燃,也行。”老叔嘿嘿地笑着。
老叔的点播,我受益不浅。每次从小霜家回来,天色都已经黑下来了,村里没有路灯,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几颗调皮的小星星,在墨黑的苍穹里闪烁。偶尔会听见不知谁家的狗在旺旺地叫。为了壮胆,我经常边走夜路边哼唱着邻居吴妈常唱的那首自编的歌:“家有五亩地呀,种地不打粮,家养五个儿呀,养大了不养娘,。。。”
我还是最盼望春天的到来,春暖花开的时节,和风送暖,阳光普照,柳枝发出了嫩黄的新芽,小草摇曳着纤细的腰肢,窥探着眼前这个崭新的世界,黄雀在空中飞来飞去,唱着婉转动听的歌谣,池塘里的小蝌蚪,一墩儿一串儿的,在水里摇摆着小尾巴游来游去,像是在找寻妈妈。
校园的围墙上,也因细雨的滋润,长出了一层毛茸茸的青苔,翩跹的蝴蝶,在半空中炫耀着婀娜的舞姿,可爱的燕子,会在我们教师的屋檐下筑巢,偶尔还会伫立在我们的窗梁上,静静地听我们唱歌和郎朗的读书声。
春天,是播种的季节,我们在春天里播种下我们的心愿和梦想,我们在春天里放飞我们的憧憬和希望,我们在春天里自由自在、展翅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