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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们不谈爱情

2013-10-23 01:42 作者:素衣莫起 阅读量:322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绵绵细雨,如剪不断的愁绪,在这个冷清的季节悄悄飘零。

一切都恍惚在雨中,灰色充满整个视眼,那些远去的背影,将我沉重地甩在时间的背面,于是所有沉淀的美丽,开始萦绕在这个黯淡的季节。

***一***

寒星笼月,薄雾锁江。

江南的秋夜总让人怀念早已湮灭在滚滚长江水中凄美的故事。或许是这样的清辉,这样微寒的风,才使我第一次遇见他,便感受到了某种沉静与幽雅。

他静静伫立在铭刻桥——那是条不宽的江上的一座古老的桥,流水会浅浅从桥下缓缓地淌过,很古典,也很雅致。我喜欢那里,尤其是今夜。他背靠着大理石桥栏,穿着一件黑色长风衣,系着纯白的针织长围巾。恩,很像《早春二月》里那位颇有书生气质的男主人公。我站在离他不远出的桥头,无法看清其脸庞,然而,我却总感觉他微扬的脸上,有双睿智的眼睛,闪烁在萧瑟的秋风里,干净而纯粹。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用一种孩子般的眼神注视着眼前这位陌生人。或许我曾遇见过他,或许也不是。在这样熙攘的城市,没有谁会认真地观察哪个人,有的话,也会只是在宁静的夜,像此刻的我。

他那种站立不动的姿势,似乎渗透着黑夜莽野的孤独,犹如流淌的江水,渐渐蔓延,于是我也感染了此刻的忧愁。

我想和他去说说话,虽然这并不符合我矜持的习惯。

但我却发现他向我走来。

“你注视了我许久,是么?”

我吓了一跳,我从没见过陌生男子对陌生女子的第一句话,竟会是这样直接,不给人留任何回话的余地。

风将他的发梢吹到脸庞,月光清冷地泻了一地,反射的阴影让我看不清他具体的表情,然而我依旧可以,并且是更加感觉到他具体的表情,令我全身浸泡在一种忧愁如茶的液体里。

“为什么那么说?”我侧着脸对着他。我不想让他看出我更多的东西,我将长发垂到胸前。

“因为我也一直注视着你,你很特别。”

我低头看见江水中的两个倒影,一高一矮,而且我能分辨出,那个长发飘逸的影子是我,那个清瘦冷峻的影子是他。

我似乎找到一种熟悉的味道,于是轻轻问到:“你曾见过我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但你真的很特别,我这样说你认为很冒昧吗?”

开始的不快在我心底消散,于是我摇摇头。虽然他的话语很突兀,可是我知道,有时,相识的开始并非格外的理由,也不是精心排练的话剧。我可以允许有些许荆棘。相遇,便是聚散聚合。

或许我们是两个虚幻的影子,似荒芜在千年前冷月孤星无语的枯草,岁月剥落了残墙断垣,留两道清晰的弧线。在千年后,弧线蜿蜒成了两个人形,曾经熟悉,而现在陌生。

于是我们都记住了那个夜,晓风残月,在千年守侯后,两人在偶然里相遇。

***二***

我喜欢怀旧,喜欢那种如毒药般缠绕的疼痛与忧伤。很自然地,我恋上了茶,恋上了那种如烟的气体袅袅升空的飘渺质感。

我会常常想起以前那次偶然的相遇。但我们都没有给对方留下联系方式,所以之后的回忆,都是在梦里被修饰的。我从不会强求和某个人去约定,更不会奢求对方为我做些什么。有什么样的心情,就会有什么样的生活,这是我的原则。

茶符合我这种生活方式。

江南水乡气息,将我的双眼迷蒙住,使我不愿再去任何地方观赏任何景色。我想沉浸在这样美丽的江南,偶尔在细雨绵绵的日子去江边走走,便够了。生活原本就是茶,向何方流动,决定权在于你。不空闲的时候,我就努力工作,有时也会在老板不在时写写文章,绝对刺激。也许我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自由,但也够矣。城市的喧嚣与嘈杂,是不可能让人拥有绝对的自由的。

我不自觉的又想到他。

多么静的夜,多么幽清的环境!我感叹着。一个追求悠闲的女子,却处在繁华的都市,沉静与浮躁的矛盾,在我的身上是那样的明显。

灰雨蒙蒙,一切是那样惨淡而无生机。

冬日的城市是那样冷,呼吸都会让你冷透心房。

我沿江边走着,两个星期以来唯一的一天假,我将它耗在漫无目的的闲走。

那天,我去了一家茶楼。那是家很古朴的茶楼,颇留唐宋遗风。我喜欢那里,但我一直都舍不得踏进那扇朱漆的雕花门。我怕突如其来的欣喜,反而破坏了那份积存以久的美感。

茶楼里很雅致,也很温馨,流淌着檀木的清香。古典的音乐混合在这种幽雅的情调里。我想先前我是错了,我生活在这个城市那么久,竟然没有发现茶楼这处江南最著名的景致。虽然我原是知道,茶,是江南文化中最细致精制的一笔。

但或许生命里注定的东西,片要在这注定的时候,才可以出现。因为在那里,我又遇上了他。

他依旧那样干净而有气质,坐在离我不远处的一个窗台下,镂空的窗格缠绕着几根古藤,疏疏朗朗的几片绿叶点缀其间,他便恰恰倚在一片绿叶伸展的古藤边,端着一只古典精巧的茶杯,那个角度很美。

在抬头的此刻,他看见了我,几乎是种很惊讶的表情。然后,他缓缓放下茶杯,呆呆地看着我。最后,他轻轻向我招手,我静静走至他面前。

“吃惊是有可能,但不要表现得那样夸张。”我伸出手,挡住他的眼睛。

“别来无恙?“他像认识我许多年一样。

“别来无恙。“我像回答一位童年的玩伴。

那种感觉,有如小时候在菜花地里嬉戏的小孩,在童稚过后的许多年里突然相遇,只是当时飞舞的蝴蝶不知何时已飞走了,挂在小木门前的千纸鹤,也已悄悄褪色。

我们固执地不多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窗外冬日的气息,已侵噬着这个孤单冷寂的城市。我们安静的脸膀,融合着茶楼温馨的空气。我看得见他深邃的眼神里悠长的忧郁,那钟忧郁在这片流动的檀香里蔓延。

分手时,他报给我一串文字,低低地添了句,但愿我们有缘。

***三***

于是我知道,他住在城市的东端,我住在城市的西端,他邻近那家古典的茶楼,我邻近那座古老的铭刻桥。

我开始给他写信,一封接一封的不间断,但从不约定再次见面。我想我是从悠远的时代里走出来的城市人,周围是繁华的闹市,而我却固守着内心的沉静,可我又不知道,我这种沉静会不会湮灭在这川流不息的人群奔波里,我只是暂时保存着纯净。用浅色的蓝纸信笺,用着一种古老的方式,联系着一位同样从远古走来的人。

惊蛰过后,一切都还沉静在早春微寒的空气里。

我们一直都这样平淡的过着,渐渐的我习惯了这种守侯与寄出。他的新细腻而耐人寻味。后来我知道他也和我一样,喜欢用信维持着这样一份神秘而纯真的美丽。

在这座城市里,仅有一个幽静的去处,那是条简约的小巷,有点儿飘逸怡静的散文气息,有保存着古朴的画的味道。他在信中也和我提起过这条小巷。对了,那巷叫周庄。周庄巷里有一间很小的“三味书屋”,他说他经常去那儿买书,。他喜欢苍里仄仄的青石板路民间但而朴素的美让他忘记了心灵的躁动。

我发现,原来人都是怀旧的,只不过个人选择的方式不同。而我则想告诉城东的他,我们找到的是同一种方式,我们喜欢这样伤感而落寞的形式,如风干在秋风里的红叶,散发着某种原始的清香。

曾经幻想在某片密密的芦苇丛里,一位穿着素白的连衣长裙的女子,她幽雅地低着头,低低的吟唱在风中渐渐被融化,湛蓝的天空如永不改变的日历,而永远湛蓝,在芦苇丛外小小的山坡上,有人在为那位女子吟诗。我渴望,那位女子是我,而吟诗的是周庄。

我把这一切都写在纸上,寄给了城东的他。

***四***

栀子花开的季节,到处飘着清香。

整个温暖的春天,我都守侯在办公室,着实有些浪费了这大好时光。唯一觉得塌实一点的,就是与他不断间的联系。他的语言总是那样,水一般的温柔。他的信纸也总是那样精致,满纸蓝色的忧郁。看着那沉甸甸的信盒,我想这也是一种收获吧。

江水不知何时涨潮了,我趁双休日又来到了江边。

铭刻桥依旧流淌,似千年前的古老。我看见去年与他相遇的地方,一位慈祥的老奶奶提着一篮子待卖的栀子花。花儿带着清晨的露珠,我望着花,思绪一下字跳到了那个冷清的夜。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买下了一把栀子花。不为什么,只是那种淡淡的气质,让我感到内心很安静。

回到宿舍后,我把它们插早窗台的水瓶里,整个房间都开始清香起来。

忽然记起自己快生日了。今年的生日是否依旧一个人默默地过呢?我想告诉他,但终究没有。我只在信中隐隐的向他说了句。我是这样一个清香的夏天开始拥有了生命的,就像那样一枝栀子花,总是默默地绽放。

他很聪明。不久后,我收到了一支很纯很淡的唇彩。那饱满而晶莹的质感,使我从一接到它,便喜欢上了它,并且我因此而知道了,那唇彩还有一个极美的名字:一瞬之夏。

他告诉我,那天在铭刻桥,他其实看见了我,只不过没有叫住我。他一直看着我捧着栀子花,就那样无声地消失在茫茫人海。他想如果我们有心灵感应的话,我会回头的。但是我没有。

我很遗憾,但这又有何用呢?反正已经过去了,我没有必要叹息。

我不知道这个夏季是不是很短暂,但我感觉的确是,甚至我未能穿上素白的连衣长裙。那支一瞬之夏的唇彩,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和我守侯过夏季。

***五***

春去秋来,不觉又到了落叶飘纷的时节。

城市的秋天,总是这样悲凉,这样萧瑟。路旁梧桐已经枯黄,一切都如冷却的残茶,仅留下几片未嚼的浸润的饱满的茶叶,泛着浅黄,透着灰暗。

那个黄昏,我收到了他的来信。他的信件还是平静如水,只是告诉我,他将打点行装,离开这个城市,去一个遥远的海滨。因为他原本就从那片蔚蓝的海域走来的。

蓦然的,许多惆怅与失落纷涌至心头,复杂而难懂。其实我与他没有任何约定,他喜欢和我说一切的一切,我也一样。我们都钟爱这种古老的联系方式,但保持着彼此的神秘空间。这是种自由的沟通,但我却不了避免的为他的守侯而守侯。

接到他的信的那个晚上,我去了铭刻桥。

那个夜,如一年前的那个夜,冷清,寒凄。江水在我脚下淌过,似连绵不断的轻轻低诉,只是不知这种低诉还有何人能明,何人能懂。

我想起在某个千年前的晚上,一个古老的故事。

一盏青灯,一卷残破书页,一位清秀的书生,一名幽雅的女子。有一种睿智的眼神划破长夜的凄凉,有冷冷的风轻轻撩起女子的裙摆。那夜,他们将分别。于是女子为书生幽幽呜唱,在夜空里飘散:“寒月凄凉,瘦枝影曳,碎琼幽咽声长。蓦然惊鹊,是短歌悠扬。唱到阳关看韵,霜天上,残云欲长,缕缕入,如风直下,憔悴断人肠……”

或许我与他和这个故事相似,有的仅是擦肩而过的缘分。

我承认。我生活在古代,喜欢古典音乐。喜欢读死人们写的东西,而且是死了很多年的那些人。喜欢古诗,最喜欢的是《诗经》。喜欢古时代的人,尤其是周庄。我从来就没有踏踏实实活在这个世上,因为我从小就以此来逃遁。

爱上古典,就等于爱上了时间的尾巴,一切都会在时间过后才有真正的选择。

我知道他也一样,他选择的等待,在某种适时的机会里遇见某个人,然后又如水般不用铭刻地去忘记。

于是我告诉自己,一切随缘,我没有理由也不会去留住他。

整整一年,我们的心都彼此靠拢,但又总保持着距离,我们惦记着对方,却从不谈爱情。我们是两个虚幻的影子,是千年前在岁月的墙上剥落泥土后留下的两段清晰的弧线。

如果相信相遇,我想下次会再看见他,再见到他睿智的眼神,忧郁里总是那般干净,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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