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惊

一

走到丁字路口，她又回头望了望，100米处的小院门口依然平静，没有什么异样。那就赶紧吧。拐向南，50米，上了李楼大街，再向西。直奔药店。

二

“哎，来啦！谁病了，拿点儿什么药啊？”

“孩子感冒了，拿一大包三九感冒灵，一大包板蓝根，板蓝根要‘白云山’牌。”人说“久病成医”，她是“久护成医”。孩子感冒分凉感冒、热感冒、病毒感冒，什么药适宜孩子吃，副作用小，她清清楚楚。

“包好了，拿着！坐一会儿啊。”

“今天不了，刚搬家，孩子一个人搁家，院子还没安门。”她扫了一眼壁钟：5分钟过去了。

三

“在8分钟内应该赶得回去，小丹妮不会等着急的。”她一边急急地走一边想。女儿今年4岁，上中班，正是逗人的时候，胖乎乎的脸蛋，两只大眼睛里有两颗黑水银珠子骨碌碌乱转，满脑子奇怪的想法，一嘴天籁之音……刚才从幼儿园接她，见她连打两个喷嚏，手一摸额头，有些烧，应该是着凉感冒了。为了赶快给孩子买药，她把孩子留在屋里，交待再三“不要乱跑，就在屋里玩”，并用几把椅子茬起来，堵住大门。

“丹妮，妈妈回来啦！”她拖长声调叫了一声。

没人应答。

茬堵大门的椅子被挪开了。

她只觉得全身气血上涌，几乎要虚脱过去。

四

“丹妮，你在哪儿？快出来！”她一边找一边喊。

客厅没有。卧室没有。厨房没有。厕所没有。

心突突地加速地跳着，剧烈地撞击胸膛。

她冲出院外。

“大明哥，你见到我们娃子没有？！”

“凤子嫂，你见到我们娃子没有？！”

“何叔，你见到我们娃子没有？！”

“贾婶，你见到我们娃子没有？！”

……

她见人就问。

回答一律是“这会儿，没见你们娃子啊！”

她双手抱头，抽泣起来。

“会不会回了幼儿园或者去了你们老房子？”有人提醒。

“天快黑了，我们都帮忙找找吧。”有人召呼。

她甩开步子，向人圈外跑去。

五

电话铃响。抓来话筒，他听到那边她的哭腔：“丹丹没见了……我给她买感冒药……把她留在屋里……还用椅子把门茬着……回来不见了……左邻右舍、旧房子、幼儿园、各路口都问遍了……”

他心里一震，“呼”地站起身来，带得桌子险些翻到。他捏着话筒沿桌子来来回回踱了几步。随后，不紧不慢地说：“孩子不会没见的。她可能是出去走错了路。我现在就回去。”

六

“不哭了，丹妮我给你找到了！丹妮在丁字路口向北走了，已经走到桥头。得亏老房子九斤家嫂子下班遇到她，认得是丹丹，给我们抱回来啦。你看，完好无损！”

她从自行车上抱下她，在她的脊背上狠狠拍了一掌，说了一声“小鬼娃子！”又把她搂得更紧了。

她没哭，就着灯光，她用她的小手擦她脸上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