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节 围绕中心转?

陈村长晚饭后,不一会儿，接到桃支书传来一封《通知》，并且说：“明天，乡里面要召开《乡村换届选举工作培训会》，参加的人员是支书、主任、会计等三职干部，你一定要转告刘会计，叫他去参加开会，因为乡里面特别强调，不准任何人缺席，无十分特殊的事情，不准任何人请假。”

接到通知以后，陈村长坐在火铺上，不断抽着烟，好像只有用抽烟这种方式，才能缓解自己的压力，到底谁是村长，谁是会计，不提则罢，提起这换届选举，他的心情就很不好，可说是茫然一片混乱，不知怎么办？现在公章还在刘会计的手里。?

近段时间，群众办事，几乎没有找陈村长了，真是“门庭冷落车马稀”。为此，他常有凄凉的感觉，不时也在反思，为什么公章落到刘会计的手里呢？?

现在，到底是他是村长，还是我是村长；是他是会计，还是我是会计？在陈村长的心里，这本“账”虽然十分简单，可是还真有些不好计算，算起来也是一塌糊涂，他想到这里，又埋怨起许书记来。?

许书记接到调动文件以后，迅速准备，于第五天前往平安乡进行工作移交。?

临行前，妻子又一次提醒与强调，要他帮忙恢复陈村长的职务，便将公章从刘会计那里拿过来……关于这件事情，实际上她和他已经说了两次，这一次是第三次了，她觉得自己当面答应了老干，就不要让人家失望，因为这点小事，又是举手之劳，能办到的就给他办了，以此了却老干远道而来，上门求助的一片苦心情。?

为了陈村长的事情，为了村长，为了公章，面对老婆一再提醒和要求，许书记也是听得有些心烦意乱了，内心决定，无论如何都不帮他陈村长了，因为当初收回他的公章，也是自己的决定，如果说现在又叫人去反收回来，且不是出尔反尔，让人怎样看待？况且我现在调了，还去多管那些事情干什么呢？其余是小事，关键是我不想认他这个老干了。?

现在，平安乡不是我的书记了，我何不顺水推舟？如果陈村长不来找我，我就当作没有这回事；他要是还来找我，我就只有应付他，叫他去找新来的书记，我就大大的了事了。?

但是，打得过陈村长，却打不过老婆，为了此事，他不好与她纠缠，几次听了她的提醒和要求，都是一脸玩笑地说：“行了，行了，我记得了，我晓得，我晓得，你不说，我也要按照‘上级’的指示去办。”?

许书记老婆听了很高兴，觉得老干的大事落成，也玩笑地说：“书记呀，你是领导，我是下属，你办事我放心，想起来，每次都是你指示我，我怎敢指示你呢？”?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是你在上面，我在下面，当然是你指示我。”许书记又开老婆的玩笑。?

老婆见丈夫有意斜歪，说话占便宜，就恨了他一眼，道：“指示就指示嘛，你不要只顾答应，要落实在行动上，一定要去办好，回来以后，我还要听你的汇报。”?

陈村长对许书记越来越不满意，觉得这老干不起作用……埋怨去埋怨来，一直埋怨到深夜，他抽了最后一支烟，便丢掉手中的烟蒂，开始深思起来。?

一会儿，他又反过来想，老干是听老婆的话，亲家母出面了，定然要帮忙，绝对没有问题，到时候桃园村的村长位置还是我的，公章总会回到我的手里。?

我想，这段时间，可能是老干事情多，没有忙得过来。所以，才没有派人来收回公章，但不用担心，目前就忍耐一下，再说刘会计，现在主动上门帮我想办法，化解有关矛盾与问题，而且正在办事，也不好阴下脸来，过问公章一事。?

他反复思考，想来，公章迟早要回到自己的手里，有老干在这里当书记，我怕个球呀？放心好了，换届选举以后，村长的位置不会落是别人，更不会是你刘会计，想到这里，双手用力一拍，紧紧地合在一起。此时，只见刘会计又进屋来。?

刘会计进屋，不待陈村长请坐，就说：“陈村长，你交给我的事情，基本搞定了，现在桃芳总算答应了，我给你送消息来……”他将自己如何想办法，蛮二怎样劝说桃芳，桃芳怎样答应等等，都一一道给陈村长听。

陈村长听了，忘记公章一事，出乎意料地欢心，简直就要跳起来一样，说：“亲家终于对成了，好事啊，好事啊，天大的好事！刘会计，我得感谢你，感谢你呀！你真是一位说话算数，能办事的好同志！”?

“陈村长！用不着，用不着，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刘会计为了接受陈村长的夸奖，还装出大气来，说是小事，好像没用吹灰之力就办好了，实际上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刘会计，我是完全相信你的能耐，说实在点，你一去，我就放心了，什么事情，只要你出面，何愁办不了呢……”陈村长说着，一再肯定刘会计的办事能力与功劳。?

一会儿，陈村长又回过来想，功劳也不完全是刘会计的，还有我的一份，另外人家万医生也费了心血……他想，这得来的好事，不是刘会计有本事，而是自己找老表商量，更多的是将大毛拿下的原因，要是大毛的病好了，大毛在屋里，任你刘会计有天大的本事，也是商量不好的，也是做不成的……?

“作为桃家来说，就是大毛没有在家，我估计也没有问题，我是这样想，反正他一家人的事情，就由他们自己去商量好了，我也不一一去说。”刘会计心里还是没有底，虽说蛮二和桃芳同意了，但还是怕大毛来反悔，再次翻船……为此，他特向陈村长说明情况。?

提起大毛来，陈村长就有些为难，内心道：“噢，狗日大毛，怎么还没有死呢？”?

不到两个星期，万医生就给大毛换了四个处方，可是一切都晚了。他坐在办公室，心里十分难安，不时用手压在胸口，感觉自己的心像要跳出来一样，绝对不是假的，硬是出了问题，早也不是良心了，或者说已经烂得差不多了。?

一会儿，他又反问自己，“白衣天使”的职责是什么？自己的行为已经彻底没落于人情中，让道德扭曲成一把尖刀，致使大毛走向了死亡的边缘。?

不见阎王，大毛往哪里走？他的身体枯萎得像一根干柴，一会儿抽搐，一会儿嘴巴机械地动着。四天来，眼睛从没有睁开过，连翻身的起码要求就没有了，就是白水都浸润不下去了。?

面对残酷的现实，团团着实无奈，眼泪已经流干了，从心底喷薄而出的是烈火，那烈火烧干了她的眼睛，烧干了她的脸面，烧干了她唯一的心灵希望，渴望大毛能够医好的梦想，就如天空一点散落的白云，被一股轻轻飘来的风，就劫掠得无影无踪。?

她坐在床沿上，看着输液管，液体走得很慢很慢，慢得让人无法等待，又是如此地焦急与痛苦，半天不滴下一滴，就像爬行的蜗牛，感到时间不等人。?

那滴下的液体，就像流进了自己的心里，十分难过，同室的另一张病床上，已经换作了第三个病人，前面两个人，都已经康复出院了，独有大毛医不好。她看看大毛的脸，又摸摸腰包，数一数那些余下的钱，只有586块了。?

几天来，蛮二始终围绕桃家的将来，反复作桃芳的思想工作，除此之外，其心思就是放到大毛的身上去。她有些忧虑，时间超过了一个星期，怎么还不见大毛出院回来？?

按照团团的说法，应该早就回来了，是不是又出现了新的情况？也许是尊重医生的意见，还需要疗养几天时间，让他充分康复；也许是……不知团团的手边还有多少钱？?

过几天，我还是要去看看，到底大毛的身体恢复得怎样，具体哪天出院回来，以好顺便送点钱去，作别的安排，比如买些有利于身体调养的东西回来吃……她一面炒锅里的酸菜，心里始终这样想着。?

以往的星期六和星期天，万医生从来没有上过班，可近两周来，他都是全天候班，而且不想耽搁一分钟。这种做法，不是医院的作息制度有了改变，也不是领导对他有特殊的安排，更不是团团的个人请求，而是他以往愧对大毛的做法，让他日夜难安，也无法休息下来、无法平静下来，他好像只有尽力用时间来补救所犯下的罪过，心里才踏实一些。?

他坐在办公室，自我责怪，灵魂反省，想帮团团做点什么……一阵激烈的思想斗争以后，又从架上取下大毛的病历来，反复翻看，明天又是星期一了，他准备再换一个处方，如果还是不行，那就只有给他转院……这也是万医生最后的绝招了。?

次日，万医生与另外两位医生一道查房，共同参与会诊，当最后轮到大毛的病床时，而万医生却说：“7号病床就算了，我昨天一直在办公室，其情况非常了解，就是发烧……”?

同行几个医生听了他的话，表示认可，完全相信他，因为他是一个有技术的主治医生。所以，没有异议，就去了另外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