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春天的列车

不知何时，窗外又飘起了细雨。

绵绵细细的雨丝，自天幕垂下，远屋近树，仿佛笼进了一帷青纱里。

这雨丝，湿了阶台，湿了青石，也湿了我那颗凝望的心。

这个春天，是母亲六十岁生日。同去年父亲的生日相比，母亲的生日显得格外冷清。没有宴客，没有烟花，只是家中儿女简单聚了聚。其实，不是不想给母亲举办宴会，甚至从去年冬天，弟弟就开始做母亲的思想工作，但母亲执意不肯。在这件事上，母亲的态度尤其强硬。她说，她说不请客就是不请客，谁要是不听，她就离家出走。无奈，只有遂了母亲心意。

虽然心里也明白，对长辈尽孝，表达心意，未必要以宴会的方式。可每当想起为我们忙碌一辈子的母亲，十年一遇的大生日，尽然这样冷冷清清，悄然无息的渡过，难免，就有一份深深的歉疚，甚至涩涩的酸楚，自心中冉冉。

关于母亲，也曾说过不少。曾有一个不错的工作，后来因为计划生育，失去了。其实，无论孩子是计划内还是计划外，做母亲的心，对孩子的爱，都是一样的。甚至，有的时候，对计划外的孩子的爱，更加凝重。因为，我就曾在这个队伍中，亲身经历过那种被追赶，四处躲藏，忍痛挨饿，担心受怕的全过程。如果说，孩子的生日就是母亲的受难日，我想，这些计划外的孩子，对母亲的感恩，应该比常人更多一分。

母亲和父亲长期分居两地，为了我们，她除了付出寻常母亲所付出的辛劳，关爱外，还承受了许多寻常母亲所未曾承受的压力。留在脑海里，永生难忘的，就是她曾以生命为代价，独自赶赴过歹徒的约定。

对于母亲，我们真的无法用一个合适的词语，来表达愧疚和感恩的心情。怕是情急之下，便擅自认为，为母亲过一个热闹的生日，也是一种表达吧。只可惜，未得母亲欢心。

母亲说，她想出去走走。

正月十八，母亲生日那天，按照母亲意愿，去了镇江的金山寺，还有焦山。对于母亲为何要来这么近的地方，虽然心生疑惑，但也没问，想必母亲自有她的道理。只可惜，入春尚浅，水寒风冷，沿途的枝桠中，没有一点春的气息。但母亲依然很开心，虔诚的烧香，虔诚的拜佛。

母亲还有心愿，要去南京，还有南京以外的一些地方。

都因为天气太冷，被耽搁着。

不知不觉，已然三月。可不知何因，今年的春天，就像晚点的列车，动辄细雨纷飞，动辄阴云密布。前几天，还飘起了雪花。

此刻，站在凝望的站台，不觉心生焦灼，想那远方，守望的彼岸，一定草色青青，春江水暖了吧！

惟愿，这开往春天的列车，早点到来。

带来一片春光明媚，带来母亲灿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