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

每次说要散步，便想起那条小路。

小路有多长，我也不清楚，只知她由北而南，沿瘦西湖的支流，逶迤而去。我无法看见小河的尽头，自然也就不知道她在哪里歇脚。通常，我们说的小路，只是连接四望亭路和文昌路的那一段。

怕是因为这一段的两端入口，都是坡度很大的石阶斜坡，再加上地势低，狭窄，小路通常很幽静。只是三三两两，如我和儿子这样徒步而行的人群。偶尔也有钓鱼的，摄影的，或者亲昵的青年男女。但不约而同的，大家都很安静。

小路西边是座老小区，用个围墙与小路分隔开。围墙样式，沿了这座城市的风格，青砖砌墙，白灰勾缝，黛瓦挑檐，古色古香，还嵌了好些六角形的花格窗。小路和围墙之间的绿化带，也是园林风格，铺了青砖，堆了假山，搁了石凳，还长了好些竹子，八角叶，樱花树等等。

和西边对称，小路东边也有个绿化带，不过要比西边窄的多，密密挨挨的挤着柳树，桃树，杏树，和些说不出名的四季常青植物。越过绿化带，就是瘦西湖的支流了。缓缓的河水，仿佛一袭轻柔的丝带，带着瘦西湖旖旎的柔情，在小路的脚下静静流淌。怕是为了路人临水方便，小路每隔一段，就会像水中伸出一个宽宽大大的平台。登上平台，视野顿时开阔。可以看见远屋近榭，天光云影，还可以听到水淙鸟鸣。每当这时，我总会想起这样一首诗：

“上面是鸟的歌声，

下面是水的歌声。

从上到下打开了我的心灵。

水摇曳着花朵，

鸟摇曳着星星。

从上到下拨动着我的心灵。”

似曾相识的场景，不经意间，让人的心灵，水洗了一般澄净。

很喜欢三四月份的时候，走上小路。那时候，柳条绿了，一挂一挂，大辫子似的垂向水面。风儿轻了，脱了棉袄的孩子般撒着野。竹林厚了，葱郁鲜嫩得直逼眼目。桃花杏花大概谢了，不过樱花开得正浓。一树一树薄如蝉翼的樱花，在绿荫丛中忽隐忽现，宛如妙龄少女，犹抱琵琶，点点红霞，游曳其间。樱花开的时候，桐花也闹得欢腾。柳永诗词里说“拆桐花烂漫，乍疏雨、洗清明。”想着，若真的遇上一场疏雨，这紫色的桐花，粉色的樱花，纷纷扬扬，小路怕早就成了一条名符其实的花径了。

夏天的傍晚，也会到小路散步，但不多去，因为临水，蚊虫多。不过，还是有让人恋恋不忘的事情的，比如蝉壳。这些透明的小东西，有时在低处，有时在高处，有时在明处，有时则躲得很隐蔽。那些低处明处的，手一摘便可以得到，而高处暗处的，就不得不又蹦又跳，更或者跑到草丛里。这样，为得到一个蝉壳，不可避免的就被蚊子咬了一身包。

秋天是要去的，因为枫叶红了，风也凉爽了。坐在阶上，看着秋水长天，想着落霞孤鹜，那是一种极其的享受。若碰上有月的夜晚，水月溶溶，流潺淙淙，瞬时间，似乎这世界，所有的言语都失了颜色，让人只想走着，静静的走着。

冬天去的极少，冷，也怕滑。

不觉间，借居在外已近一年，不去小路，也有多时。春暖花开的季节，想起小路，想起走过小路的时光。谨落些文字，聊以解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