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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书

2013-10-02 22:14 作者:侯中兴 阅读量:169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听书?不对吧?书都是用来读的嘛!没错,俺说的是评书。

在俺老家东庄镇,解家庄村是每五天一个集日。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村文化生活贫乏,集市上的说书人就成了大伙儿的追捧对象,都盼着能到赶集那天去听会儿书,解解闷儿。一到集日,进俺奶奶的门我一问:“奶奶,俺老爷呢?”俺奶奶准会说:“上集咧,听书去咧。”我赶紧约上几个小伙伴,从老庄子村一口气跑到集市上。果然,在河西沿儿的人群里就能找到俺老爷。书摊没个正经地方,往往是夏天找个避阴处,冬天寻个向阳地儿,说书人怀抱玉鼓“澎澎”一敲,先来上一段无关紧要的段子,等人聚个差不多了,这才扯开嗓子“嗷”地叫一声:“那个闲言碎语不再讲,咱们书归正传。且说上一回书说到……”

在说书人周围,往往能聚起一二百口子人,支愣着耳朵细听,唯恐落下半句。若有人小声说笑,马上就会招来禁止的嘘声或给几个白眼儿。待说上半截儿,说书人就手托草帽开始收钱:“咱有钱的帮个钱场,没钱的帮个人场,老少爷们儿就图个心情愉快……”谁若拔腿就跑,这说书人可烦咧,马上含沙射影地骂你一通,双方都闹个不愉快,连其他的听书人也觉得不好意思。

俺老爷侯振海是个真正的听书迷。有时为了听书,他还要跑80多里路,翻过高高的凤仙山到泗水县城去听,来回要花去两三天的功夫,幸亏那时还没有“时间就是金钱”这个概念。为了听书,他还和说书人交上了朋友,最要好的是华丰镇凤山峪村的孔祥一。这个人挺幽默,不逢集的日子他就到俺老爷家里找酒喝,和俺老爷称兄道弟。有一年麦收时节,俺老爷问他:“祥一,打多少麦子?”他一本正经道:“千把。”俺老爷吓一跳:“啊?这么多!”他这才不紧不慢地解释说:“千把粒儿!”嗨!你说这人!俺老爷真没拿他当外人,管酒管饭还叫俺们弟兄几个也喊他老爷。俺老爷本来就能说会道,经过说书人的熏陶,更成了讲故事的高手,在田间干活时,一闲下来有人就说:“五老爷,啦个呱吧”。经不住人们的央求,俺老爷就学着说书人的样子啦起来:“且说济公来到灵隐寺……”

说到“拉呱”,这是咱宁阳的方言,意思和说评书差不多,但和今天山东齐鲁电视台令亿万观众着迷的《啦呱》栏目还有些区别。喜欢“拉呱”的人,大部分都是些听书迷,回到家来个现炒现卖。我和我的小伙伴们,去集市听书不是常有的事儿,于是就相约着去听人啦呱,但不能白听。夏天的农活不多,秋天的时候,就要给人家扒玉米棒子皮儿、扒玉米粒儿。冬天的时候,活就多咧,最累人的是“扒果子皮儿”,就是把带皮的花生去掉壳儿,常常累得手指头都没了感觉。但也就在这赶赶咐咐的劳作声中,映着淡淡的煤油灯光,我们听了杨家将、呼家将、西游记、三国演义等故事,凌晨一二点摸黑回家成了家常便饭。如果大人生了气把大门关上,大冬天的没人起来给开门,那就只有爬墙头进家。就这,第二天还可能要受大人的责备和老师的批评。

1980年,刘兰芳的《岳飞传》响彻大江南北,俺二姑特意给俺老爷买了部小收音机,这可不得了啊!一到中午,俺老爷的院子里就挤满了听众。很多人放下手中的活计,或者饿着肚子,或者跑四五里路专门来听。小孩子们更是精神,不用帮人干活,还能听到刘兰芳那字正腔圆的啦呱,都觉得她啦的呱,比我们听的所有的啦呱强一万倍。

当时正是放秋假的时候,生产队里安排我看护庄稼。没有手表,不好掌握时间,我就在地上划条线,插上小木棍儿,每天影子和线一重叠,我就如飞燕一般跑回家去听,居然从没晚过点。常常都是一进门的时候就听播音员说:“现在播讲长篇评书《岳飞传》……”跑进门里正好听讲,尽管肚子已饿得咕咕叫,却觉得比吃了块香瓜还甜蜜。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时隔20多年后的2009年春天,刘兰芳应泰安市的邀请,前来泰安播讲百集长篇评书《话说泰山》。按照有关部门安排,我应约撰写了两集脚本,从当年狂热的听书人变成了评书剧本的创作者。据说,目前这部评书已在国内近300多家广播电台播出。

时光飞逝,现在什么都自由了,你想说书也行,你想听书也行,你想写书也行。可是,望断天涯,我们那曾经耳熟能详的评书呢?已经很难再觅到它的影子了。而那远去的集市听说书、乡村听啦呱的温馨场景,也就定格成了历史的相片,永远储存在脑海里,令我久久不能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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