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归青山下
当夕阳用余光穿过那座令我自豪的山时,山脚下那座小山村已处在晚霞的暮色之中。这时枭枭炊烟从各家各户的小烟囱中缓缓升起,慢慢的渐入云端。田埂上走着肩扛农具回家的人们,他们当中有中年人;也有青年汉子,一路上,他们有说有笑的谈论着一天的农事,心里计划着第二天的安排。此时此刻,耕牛的叫声时不时的从小山村中传出,那声音是那么雄浑,震撼着整个山野。这就是我儿时的小山村,是我出生的地方,在那里我渡过了自己快乐的童年时代。
那座山叫七峰山,属于惯卧中原大地的伏牛山系,那山很巍峨,高高耸立的七座山峰各有特点。有的像雄鸡;有的像孔雀,还有的像大象……等等;等等,总之各有风采。
那个时侯,我经常和小伙伴们在山上玩耍,那密密的树林,还有那青青的小草,都给我留下了甜蜜的记忆。如今,我远离家乡已经有近三十年了,有时为了那点童年时的尘封记忆总想回家看看,几次三番,由于工作忙只好放弃。
然而,记忆的碎片总是在脑海里不断泛起,当年,和蔼可亲的爷爷,常常用手捋着白胡子笑眯眯的蹲在村边晒太阳。一时兴奋,还会给我讲两段民间传说,诸如王莽撵刘秀之类,每一个故事都会让我听得津津有味。
山脚下的田地很少;也很薄,长辈们常常用薄田这个词来形容自己赖以生存的那些土地。围山造地是那个时代每年农闲时的必干之事,那时,我经常看到父亲和母亲的早出晚归,他们和乡亲们一道用一担担土;一担担石,堆起了层层梯田。那层层梯田在春天里尽显层层绿色,徜徉其中,那满眼的绿色在朝阳下是那么的让人陶醉。到了秋天,那层层梯田还会显现层层的金黄,那满眼的金黄,让人们充分享受到了丰收的喜悦。
那时的父亲还是一个壮汉,春耕时节,只要是星期天不上学,我就要跟随父亲下田,那时翻耕田地的工具是牛拉汉犁,那汉犁有木扶手、木弓和铁犁面及铁犁铧组成,在今天的农村也许还有,可能已不多见。曾记得当我每每看到牛拉着汉犁在父亲“恰”的喊声中艰难前行的情形,我总是会问:牛为什么不会出汗?每次得到的回答,是长辈们的哈哈大笑。
那年,当我走出那个小山村,到自己从未去过的县城上中学时,爷爷拉着我的手,脸上洋溢着笑容,那笑容是那么灿烂。今天想起来,也许那笑容是当时爷爷最好的语言表达,他在期盼;他在期盼自己的孙子能够像燕子一样,在霞光中的天空自由翱翔。他的一生却没有用片刻的时间离开过那个小山村,还有那片土地,多年后,他毅然选择了永远与那片土地为伴。
近日,终于有了闲暇,当我踏上家乡的故土时,我的心里不由自主的掀起了波波浪涛,久久不能平静。在晚霞的暮色中,那座山还是那样的绿。那绿色与晚霞中的红光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美丽的图画。村子里的茅草房不见了,过去的枭枭炊烟也不见了,也没有了那雄浑的牛叫声。只见家家都盖起了两层小楼和平房。从田里回村的人们个个都脸上洋溢着笑意,谈论着对明天的希望……。
(吕兆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