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些被遗忘的事物
是那一双解放鞋勾起了我的思绪。是否还记得,那年,那天的那个午后----一双解放鞋的出现。
我的生活出现了生机。
他说他是老革命,我信了,并捎带着望了望那双布满泥土的解放鞋。穿这种老式样板鞋的人已经不多了,我这样想。
他跟我讲许许多多的故事,讲那一段峥嵘的岁月,讲那一段不为人们所知的实情。他瞧了瞧我枯丧的脸,尽管看出了我有些许的不乐意,但他并未停止他的叙述。我想这就是老革命吧,或许是因了那段记忆太过沉重。
他说他去过陕西,去过遵义,去过香格里拉的高山上,去过罗布泊那片死海,去过北京的金山上......他滔滔不绝的叙说着,声情并茂。激动的时他会猛然跃起象雄鹰般伫立,激动的时他有天真无邪的笑脸。
我无意中望见那双已经有了些岁月的解放鞋,它在岁月中昂首,伫立,默默不语。
曾记当年年少,不知人世可雕,如今昔情难在,只为今生难再少。
他说在岁月的流逝与情感的复苏中,他明了事理,通晓了人情,并以他自己的诗文告诫我----岁月难再,光阴似水。
他似乎不知疲倦,似乎他已好久没有象这样侃侃而谈。我望着老革命皱纹丛生的脸,黑色褐色的斑点多的去了,头发白苍苍也不剩几多,泛黄的短衬衫,一条劣质的深蓝布料裤。
每一条皱纹都是一个记忆,他这样解释给我。老革命让我看着他繁复无序理清的皱纹,眼角那里----他说当年差一点这眼就废了。我看见了一条深深的刀疤,镂刻在脑海中,那是他的历史,我只能眺望,历史的路很长,很悠远。
他说:这双鞋我穿了十年。
小松岗,月如霜,人如柳絮花亦伤。
十数载,三千年,但愿相见不相忘。
好词,我不禁叫好。不曾想老革命竟也如此多愁善感。他又指了指那双有了年龄的解放鞋----在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欣慰与满足,看到了一种与老革命相冲突的新势力。
那是一种新生。
蕴涵着那些被遗忘了的事物的新生,正以昂扬,不屈不折的气势钻出湿润的土----吐芽。
老革命说:解放鞋是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