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永远……(百合花之恋上)
一
“那,那,那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吗?”
“当然可以,傻丫头!”
“哦!”
“那,那个,那我先走了!”
“嗯!”
秋风瑟瑟,落叶纷纷。刘扬迎风走去,他的心也被这风吹的乱乱的,如同这黄叶,随风而落,不知归往何处。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泪水再也憋不住,肆无忌惮地洒了一地。
他觉得自己又一次喝醉一般,踉踉跄跄地走着,可是这该死的总是淹不死那悲与愁,它反而如同一江春水向东流。他感觉到后面有一双眼睛正看着他,唯有加快步伐。
白荷一直愣在原地,看着那个背影慢慢地模糊,快速地消失,她的脑海像复读机一样反复出现这样的语段:“当然可以,傻丫头!”他一如既往俏皮的回答,可是她总感觉他的微笑中带有几分苦涩,连他浅浅地挂在两颊的小酒窝都消失了。多少次她想去轻轻地触摸他的酒窝,她想看着他笑,一直一直……
二
那是五月下旬,春天的气息越来越淡,天气也越发像夏天,一场大雨突然袭来。不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吗?怎么就没前奏呢?呵呵!不过没关系,我早已未雨绸缪。白荷从她大大的书包——不准切的说,是旅行包掏出了雨伞。
她嘴角那一缕微笑慢慢地荡漾开来。她庆幸的是自己习惯把雨伞放在包里。她不喜欢雨天,因为一切都湿漉漉的,而且路旁的黄泥总会蹭在她雪白的球鞋上。
而此刻,她却很兴奋,撑着雨伞,听着雨滴,滴答滴答在她头上舞动,“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她淡淡地微笑。雨滴悄悄地滋润着荷叶,甜甜的荷叶,在微风细雨中翻滚着,白荷似乎看到那遥远的海,海水一波一波的涌动,她似乎听到了大海的声音。
当第一缕阳光拨开云层,穿过叶面,像一块淡黄色的薄纱挂在白荷眼前时,她才知晓雨已经停了。雨后,第一要紧的事,当然是继续完成刚才那幅尚未竣工之作--“鱼戏莲叶间”。
可这时她倒不慌不忙,把画板藏在怀里,细细打量着这雨后的荷叶。雨后的荷叶恰如美人出浴,精灵剔透的小水珠在她们的裙摆上舞动,而这绿又映照这小水滴越发嫩绿。
“咚”打破沉寂的荷塘,白荷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只小手在水面上挣扎“啊!救命!”。她第一反应就是跑过去,抱起那小孩,可脚底的石头打滑,两人“啪”的一声,皆倒下。
一时情急,她的包还来不及放下。这时她的包越来越沉,整个身子也越发沉重,头部也慢慢被水所吞没,她用力去抓住荷叶。怎啦?突感抓住一双手,不是小手,对是大手,似曾相识的手,曾经下河摸鱼掉进水里是弟弟用这样的一双手把她拉上来的。
她的头部浮出水面,看清那个人,不是弟弟。只是与弟弟年龄相仿的男孩,接着只见那男孩抱起小孩,将小孩置放在岸上。白荷缓缓地爬上岸,她正寻思着:这荷塘边的水怎就这么深了竟然深及腰间,以往不是只到膝盖。
幽幽的水草轻轻地缠住她的右脚,可想而知,她又一次与荷叶亲密接触。有人将她揽腰而起,待她站稳,她发现离他是如此近,她可以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她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怎么,害怕我吃了你不成!哈哈!”刘扬嘴角轻扬一丝邪笑。
“哦,不是”白荷淡淡地说,只是这样让她感觉很别扭。
“把手给我!”
“为什么?”
“为什么,你想留在这里喂鱼?”
刘扬牵着她往岸边走,他本想再调侃她几句,可见她这般模样,头低得低低的,脸微红,把原有的那句话“为什么?你不可能告诉我,你还是第一次牵男孩子的手吧!”都停留在喉结上。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不会游泳!?”
“嗯!”
“不会游泳,去救人,还背个这么大的包,我还是真是服了你!”
“不是,以往的水没那么深,况且也是一时情急,哪顾得上这么多。”她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她摇摇头。她试图想挣开他的手,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爬上岸,刚才只是水草的缘故。
却不知不觉,怎么就上了岸。
“嘻嘻!这下舍不得松手吧!哈哈!”
“啊!”
刘扬也不知怎的,就喜欢看着这个女孩子这样窘态,他也很纳闷她在想什么,总是一副若有所思,半天才啃一声。
白荷打量眼前那个落水的小孩,大概七八岁,其背上也背了一个小小的书包。
“有哪儿不舒服没?告诉姐姐。”白荷轻轻地问。
“啊!”小男孩恍如初梦惊醒大哭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有姐姐在。”白荷轻轻地抚摸着小孩的头。
“我以后不敢了,不去荷塘边了,不摘荷叶了,不……”小男孩抽泣着。
“赶快带你弟弟回家吧!这浑身是水,易感冒。”刘扬咳嗽几声,打破这姐弟情深。
“哦!姐姐带你回家,你家在哪儿?”
“你不是他姐,我还以为……呵呵!这样吧!你先回,我送他回。”
白荷想,出来了老半天了,该回去了,况且全身湿透了,如果这样下去,又会感冒,那旧病又会复发。
她点点头:“那好!谢谢你了。”
“不用谢!哈哈!雷锋叫刘扬啊!”
“哦!”白荷没见过这样的雷锋。
“那,你叫什么名字?”
“白荷!”
“白荷,白荷,百合!”刘扬喃喃自语,望着渐渐远去的一身素白的白荷。
三
大湖中学广播站内。白荷正整理各班的广播稿件。还缺高一189班和高三178班的。
“哲学长,麻烦你催一下189,178班的稿件。”白荷对一旁的播音员李哲说。李哲点头示好。
“请问谁是百合?189班的稿件。”通知五分钟后,白荷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我!”白荷缓缓抬头,幽幽地回答。
“是你?”两人脸上皆写满了惊讶。
接着,刘扬淡淡地说:“我班团支书叫我带过来的,此外,这个是我为我一哥们点的生日歌与祝福。”
“嗯!”
刘扬突感心中不爽,这个广播站内的空气很压抑,必须很快逃出。
他莫名地生气。她是百合?团支书叫他把稿件交给百合,因为所有的稿件都由她审批。既然她是百合,为什么那天要骗他说什么“白荷”。
白荷也很疑惑。他刚进来时,淡淡地微笑,接着惊讶,后来是生气。唉!比变脸还快,又一善变的人啊!
静悄悄的,连虫也不叫了,犬也不吠了,都午睡了。白荷舒展四肢,把稿件放好,锁好门。如同往常,每周一次的惯例,到田径场走上几圈,再回教室。
一周一次的审理稿件,每次都是一种享受。走在跑道上,她会慢慢地回想每篇稿子,会想起他们讲述的故事,会傻傻地笑,也会黯然伤神。
“啪!啪!啪!”田径场上回荡着独曲——“篮球奏响曲”。她远远地看见球场上有一个人在打球,不,准确的说是在砸球。那人像与球作斗争,她想起了鲁滨逊与礼拜五,“呵呵!”她听到自己笑了。
只见那人将球砸到篮板上,篮球反弹回来,然后用力拍了几下,一脚踹开,然后转身坐在地上。
“怎么又是他!”白荷百思不得其解。对,又是刘扬。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这几天怎么老是遇见他。切!想什么呢!要知道,这个世界如此小,大湖中学更小。白荷装作没看见一般,慢慢地往他这边走来。
刘扬也发觉往这边走来的白荷。
“喂!你?”刘扬低沉的声音响起。他想问她为什么要骗他,可是,算了,凭什么她要告诉我她的名字,那我为什要生气。
白荷四顾,见整个田径场就他与她。那他所说的“你”应该指我吧!待他续下文,可是半天不见动静,继续走自己的路。
可最终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喂,你为什么骗我?”
“骗你?”
“骗我说你是白荷,难道是防我。对!我这人是整天吊儿郎当,嘻嘻哈哈,不务正业……”
“哈哈,你……”白荷忍俊不禁。刘扬的长篇大论的讲述也被她的笑声打断了,瞪着她。
淡定!她笑弯了腰。缓了缓神才说:“百合是我的笔名。”
“啊!”刘扬恍然大悟,一时气急,没想到这点。
“嘻嘻,对不起啦!我还以为……”
“没事,本来大家都叫我百合,况且百合,白荷谐音嘛!”
“那是!呵呵!我同学也常叫我:牛羊同学”
“呵呵!”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白荷第一次和一个才有过两面之缘的人说了如此多的话。她感觉他就像她小弟,她知道他,16岁,高一189班,家住樟树村,还有一姐姐。他知道了她,17岁,高二184班,家在荷叶村,家还有一小弟。
荷叶村在浣纱河之北,樟树村在浣纱河之南,而大湖中学恰为两者之央。浣纱河是他们的母亲河,养育了这一方的子民。用白荷她爸常说的一句话来说“一方山水养一方人”,她爸养鱼,放牛羊,种果树,支撑一家。
四
这大湖中学很小,却有两栋大教学楼,遥遥相对,不过总过才相距200米。刘扬从此在一栋与二栋间穿梭。有时候刘扬也会在一栋五楼对着二栋二楼第一个窗口呼唤:兄弟,我呆会儿下来。下面则呼应:好的,带上武器(专指篮球)。
在184班,从此多了一个人,那就是刘扬,在白荷的视线里也多了一个人,也即是刘扬。
自从上次球场畅谈后,白荷就开始叫刘扬“小弟”,而刘扬却死活不答应,还每次一来就冲白荷喊:“妹,哥来了!”
她瞪他一眼,然后撅起小嘴,低头,继续奋斗高数。
白荷很奇怪,这整天笑得没心没肺的小屁孩,人缘怎这么好。不到一个星期就与她们班的同学打成一片。
刘扬,每次来见她总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看书,眉头紧蹙,偶尔也会微微一笑,那只针对于他人,对他总是投之一个眼神:“你欠揍啊!”
他也慢慢地打听到白荷喜欢文学,在校报上,以及校广播站写了不少文章。他也东寻西找看了不少,也会说几句:哎呀呀,我妹大才女啊!然后他会意味深长地说:真的,大才女!脸上写满了无比诚恳。
而这时,白荷,也会淡淡地一笑。白荷她就喜欢写,也不知道写的好还是不好,偶尔老师也会说声好,写得多了总会有几篇好的嘛!但想不到这会同才女挂钩。刘扬这么一说,她那么一听,也很高兴,毕竟那也是对她的一种高度的肯定。
“叮铃铃”是22:00,二栋教学楼晚自习下课铃及时响起,184班的同学陆陆续续走了。白荷如同往常一样还端坐在桌前。
刘扬打下课铃响就跑过来了,同这边几个哥们聊了几句。就站立于白荷桌前。
只见白荷紧蹙双眉,长长地睫毛卷了又卷,脸颊泛着微红,红里透白,这平常不曾见,也许是她思考某道题把笑脸给憋红了,忽然见她眉笑颜开。
白荷做了一个胜利的手术,“耶!”抬头看见,见刘扬正傻傻地望着她。
“嗯嗯,傻弟,你怎来了!”白荷尴尬笑了一声。
“来看我家傻妞。你知道你刚才那个动作是什么吗?二,懂不?哈哈!”刘扬不甘示弱。
“切,你才二!”白荷又皱了一下眉,嘟了一下嘴。
刘扬忍不住想去轻轻抚摸一下她紧蹙的柳叶眉。
“你干嘛?”白荷把头向后面倾斜,纯属惯性,纯属习惯,她不喜欢别人碰她。
“呵呵!没事!你老是皱眉,丑死了啦!拿胶水把它固定下来。哈哈!”刘扬笑嘻嘻地回答,把手缩了回来。
“切,人家清纯可爱。”脱口而出。白荷才明白了什么叫光速要比声速慢,什么叫想的要比说的慢。
“哈哈!可爱,可怜的没人爱!”刘扬戏谑道。
“哼!盗窃别人的话。”
“哎呀,谁呀,看来这是大家的共鸣啊!嘻嘻!不过没关系别人不爱我爱,我爱就够了,是不,傻妞?”
白荷同学一不小心,又开小差去了。想起了,她与小两岁的弟弟白斌的一段对话。
“姐,告诉你个秘密啊,我发现我班很多女生暗恋我。”
“既然是暗恋怎会让你知道,你瞧你,眼睛太小,鼻子太翘,嘴巴太大,还有这发型,哎呦呦,不敢恭维哟!”
“切,人家可是我班最帅的。”
“哦!是吗?这里有面镜子,你照照。里外都不是人吧,哈哈……”
“不要照也知道一个字:帅!呵呵!妞,帮爷拿个苹果过来。”
“你欠揍啊!”
“啊!巫婆饶命,干嘛打这么重,好疼。谁敢娶你啊!又丑脾气又不好。”
“切,人家温柔,知书达礼,清纯可爱。”
“可爱!可怜的没人爱!”
“谁说的啊,追我的人都一大排的。”
“呵呵,那是,那是,有悟空啊,八戒啊,就是没唐僧。”
“你?”
接着白斌又遭一顿暴打。
“喂!生气了,傻了啊?”刘扬将手在白荷离散的眼前晃了晃。
“啊!你刚才说什么?”白荷慢慢地将眼光飘向刘扬。
“没什么!你们班下个星期不是要参加高二篮球比赛吗?你是啦啦队员吗?”
“嗯!我听说过这事,我们全班女生都是啦啦队员。”
“那你知道我也是你们班篮球队一员吗?”
“你?”
“嗯!你们班不是只有7个男生吗?而且有一个从不打球,还有一个人只是曾今摸过球,缺人,就算上我一个。”
“哦!”白荷点点头。
“放心,咱们人数虽少,但我为了你,一定会拼了我这条老命的哈哈!”
随着刘扬哈的一声,灯也一声不响灭了。
“啊,熄灯了!”
“别慌,我牵着你出去。”
“不要!”
“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牵,而且还抱过啦!呵呵!”
白荷没吱声,在桌上摸索。
“嘻嘻!没事,我负责啊!老婆。”
“谁是你老婆?”白荷摸起桌上的小手电筒直射刘扬的眼睛,瞪着他。
“傻老婆,把灯放下。”
“不,不许叫老婆。”白荷不折不挠举起灯直射他的眼睛,任刘扬怎么躲还是推。
“好,不叫了。”刘扬只好妥协,他发觉白荷似乎有点生气了。
“嗯,走吧!”
刘扬一手护着她,只是一直保持一段距离。
“今晚的月亮真圆啊!”刘扬感叹道。
白荷抬抬头,扑哧地笑了。哪有月亮啊!
“你不生气了。”
“嗯!”白荷吱了一声,说实话她本来就没有生气,她感觉刚才就像呵斥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你每天晚上都看书到这时候。”
“嗯!”
“不怕吗?”
“嗯,不过以前每晚都是娟子和我一起回。”
“那就好!嗯嗯,你的文字里为什么总是透露着淡淡的哀伤。傻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以说出来,不要老是憋着,懂吗?”
“嗯!”白荷眼角泛着点点星光,她仰起头45度,泪没有顺势流下。
沉默,两个都沉默。只听见静静的校园里轻轻的脚步声,以及一大一小的背影揉和在橘黄色的灯光里。
“我到了,你回吧!”白荷望着女生宿舍的门淡淡地说。
“嗯,哦。啊!惨了,宿管大叔,我的个亲爹呀!你千万别把宿舍门给关了。”刘扬拔腿就跑。
“呵呵!”白荷微微一笑。她回头看着那个背影慢慢地与黑夜融为一体,“谢谢!”她才记起忘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