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记
昨天在好友的宿舍喝了些酒,不到六度的杨梅酒,想来也可称为果酒。好友没有准备杯子,只是将酒倒在小而圆的瓶盖里,举着这晃悠的清洌,小心翼翼地送到唇边,也来不及抿一口,温淳的红色液体便掠过舌尖,泛些点点的涩,轻轻一咽,这轻涩的味便裹进了喉咙里,转成了些甘甜。
就这样,与好友,你一瓶盖,我一瓶盖地喝了起来,时不时地嚼一块好友从家里带来的牛干巴,干硬,但挟着温凉的果酒,倒软化成阵阵香味,萦绕在口间了。
我是个不胜酒力的人。
母亲向来是不许我们喝酒的,没离家时,在她的监管下,我竟是滴酒未沾过,哪怕是高中毕业那年,师生齐聚也未敢轻易碰一下酒杯。上大学前天,父亲请了些亲戚好友,吃顿便饭,父辈们举杯畅饮时,我亦只能以茶代酒,以表亲友前来之谢意。
外出求学,离了母亲的视界,也因年纪的增长,倒开始尝起酒来了,不过,大抵是些啤酒。至今也不记得第一次喝酒的滋味了,只有那么几次喝酒的情景印象深刻,似乎当时就会喝出些后想来。
一
第一次喝醉,怕是人生中难以忘怀的喝酒经历吧。
好友从上海回到昆明,留在昆明的同学一齐为她接风洗尘,便约在昆理工大学附近的小铁路边吃火锅。十几个人围成一个大大的圈,七嘴八舌地扯着些家常里短,酸萝卜猪蹄火锅滚烫地响着,白茫茫的热气迷离了大家的眼,不知谁提议喝点酒,以解热气,于是每人一杯正宗的果子酒,在玻璃钢杯里静静地躺着,很好看的颜色,像深魅的双眸,散出点点的诱惑,让人不自禁地抿上几口。那酒滚下喉咙时,顺着食道,轻微地刺激了一下胃,唤起阵阵食欲。
觥筹交错间,记不起是几杯酒下了肚,或啜上一口,细细品尝,或一饮而尽,自觉豪迈冲顶。欢声笑语间,便是化不开的浓情稠绪,和着这酒,有了些醉意。
出门时,脑袋已经昏沉沉了,歪歪斜斜地在铁路上踉跄,好友搀扶着我,整个人就那么靠在他身上,一步步往前挪。眼睛有些迷离,一闪一闪的霓虹灯像是嘲笑我的醉态,眨巴眨巴地看着我,我跺跺脚,伸出几个手指来,含混不清地问好友,这是几,好友哪顾得上回答我,死撑着我的身体,我乐了,自问自答着我知道这是几,然后再指指灯,说,它可不知道。逗得好友笑也不是,恼也不是,我呢,好像脑子是清醒的,可嘴巴还是不听使唤,呢呢喃喃地继续讲着些废话。
回到宿舍,洗了脸,休息了一会儿,酒醒了些,也忆起了路上喝醉的丑事,糗得脸颊越发地热,便暗暗发誓,切不可喝欢饮醉了。
二
这一次是没喝醉,而是喝倒了。
所里的老大哥请我们到季季红吃火锅。那时昆明的季季红正如其名,生意热火朝天着,整个大厅里满是沸沸人声,我是留着个心眼的,不敢喝太多。
所里的同学,大多是喝酒的能手,起先是用杯子喝,渐渐入酒境时,省了事儿,直接举着瓶子碰撞了。我们只有三个女生,喝酒随意,大多还是喝茶,以茶代酒,推却杯盏应酬。
九点多才散了席,我们沿着翠湖回宿舍,至丁字坡时,突然一股眩晕窜了上来,整个人便倒在地上,只听见身后刹车的急促声,车在离着我的脚一点点的位置停了下来,好友急忙将我扶起来,白晃晃的车灯刺得我睁不开眼,回不过神来,好友说腿都吓软了,急问我怎么回事儿。我像个木头杵在路边,不知该作何答,好友嗔怪我,是不是喝酒喝多了,可我只喝了两杯啤酒,这后劲也不该来得这么猛。他也不等我的解释,拉着我,一路教训着我,回了宿舍。
三
喝酒当然也有真正惬意的时候。
这些年,母亲也会跟着喝些啤酒,逢年过节,家里会买些啤酒,母亲也会喝上一盅,大抵是全家举杯相碰的轻脆声中,能荡出些幸福的味儿来吧。
每逢回家,堂弟也会买点果啤可是啤酒来和我聚聚,酒不多,一人一杯,有时会边下棋边酌,只是在输棋时,会忍不住灌下一大口;有时也就那么坐着,聊着,抿着,不拘形式,在杯盏间寻得些闲静。
前些时日回家参加奶奶的百日祭,亲戚好友也聚在叔叔家吃饭,一如既往地,和堂弟喝些啤酒,这种场合,我们大多是一起合用个碗的,白净的瓷碗里盛着淡黄的酒,我喝一口,堂弟也喝上一口,渐见碗底时,再盛上,反生不出醉意,像是汤水,做了下饭酒了。不过,这共喝一碗酒虽少了豪气与侠气,倒也增了些乐融融的情趣。
四
水浒传里的英雄是不说喝酒而说是吃酒。我倒没有钻研过这吃酒是个什么来历,但单从字面看,就掩不住英雄的豪放之气了。酒从抿到啜,到酌,到喝,到吃,简单的几个动作文字便显出了酒的讲究和精深,若再细细深究这酒文化的含蕴,恐怕也不是博大二字可容概的,单就古人诗词提及的酒就能让人醉了。
不过,于我们小女子而言,吃酒似乎是牵强了些,还是偶尔来点小抿,小啜,小酌吧,与友人,与亲人,与爱人,在沏茶品茗,盛酒把盏间,寻些安和与宁谧,倒也不失生活的小乐子,至于豪饮至醉至倒,伤身伤心,不要也罢,切记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