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节 原路返回?
桃芳听了母亲的话,觉得有些道理,但不管有理无理,她都不愿听下去,心里是一度烦恼。于是,她打断母亲的话茬儿,道:“好了好了,我决定嫁,决定嫁;嫁给陈包,嫁出去了,你就不再烦了,不再恨我了……”
“桃芳,我不是恨你。”?
“那你为什么要逼我,硬叫嫁是陈包,难道嫁是别人不行吗?”?
“我刚才说了,不是不行,你要考虑将来的后果?”?
“不要后果了,得一天算一天。”?
“桃芳,桃家已经不行了,将来这个家能不能继续维持下去,关键要靠你,依靠你来扭转这个局面,如果你出嫁陈家,得到人家的认可,除了再次连成亲戚以外,还可以化去以前的阴影。从此,两家和好,反过来再帮咱们桃家,也是有机会的……”?
“是,你只想到的是桃家,就没有想到我的将来……”?
“我不是没有想到,其实娘早就想过了,而且是反复地想了,实在是找不到退路。”?
“所以,就打我的主意,用我的代价、用我的痛苦、用我的泪水,去换来桃家人的平安?”?
“也不是说为了桃家,置于你不顾……”?
“你说对了,你就是这样?”?
“不是,不是!”?
“还在说不是,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不是,哎呀,你听我说嘛。”?
“要听你说,你就是害人?”?
“你不闹嘛,你听我说,我是说……”?
“我不听了,不听了,懒得听你那些鬼话。现在,就由你安排,你想怎样就怎样,该满意了?”?
蛮二见桃芳恼怒起来,也不在说话,只是坐在那里,等她睡下以后,才慢慢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刘会计听了蛮二的叙说,心里全都明白,算是得了一个底数,桃芳嫁给陈包也成定局……于是,他吸了最后一口烟,就顺手丢掉烟蒂,说:“既然答应下来了,已经定了婚,以后就不要再说三道四了。”?
“是,你的心情我理解。”?
“因为免得又惹出些祸害来,我个人认为,现在就重点围绕时间办事务,免得时间长了,夜长梦多,又生反悔……”?
“放心吧,既然定下来,就不再反悔了。”?
“说起来是过去的事情,原来定成的事情,不是反悔了吗?反正我是怕,如果又像以前那样,那么在许多事情上,还要不好说一些……”?
“这一次,我说定了就定了,叫陈村长安排办事务就行了。”蛮二向刘会计保证道。?
“人家时间是定好的。”?
“几时?”?
“就是10月16日。”?
蛮二愣头愣脑,不知如何论断此事。心想,真是有些超前,事情还没有议定好,就悄悄地将时间定好了,那陈村长也是完全摸透了我的心,本着吃得下我……?
但是,她又反过来想,这样做也好,无论如何绕些弯子,反正都要往那里过,不如顺其自然,听从人家的安排,趁早办理好了事……她想到这里,又问起刘会计来,说:“那‘年月’的安排是……”?
“对于‘年月’的安排是这样——你们这里是15日的‘花宴酒’,16日早上,就到陈家那边去了。”?
“哦,我听懂了!”?
“你记住时间,虽然看起来有这么久,但人们常说:‘看起年月定就期,天天易得过,快得很。’时下,有些事情,就要准备得了……”?
“时间够短的,忙碌不过来。”?
“这还稍微好点,要是按陈村长原来的想法,准备将‘年月’定在国庆节。”?
“几时国庆节?”?
“阳历10月1日,好像古历是……”?
“那还要恼火些,纯粹忙不过来。”?
“陈村长当时的想法是,准备提前完成任务以后,就空出时间来搞选举,但是想去想来,还是觉得时间太紧了,一时安排不过来,再说我又建议,于是才修改了时间……”?
原来,刘会计与陈村长商量,他给他参考时,说:“陈村长,我认为‘年月’要推迟,定在‘国庆节’太仓促,事情办不了。”?
“我也在这样想。”?
“急了,太急了,忙不过来,你看是不可以朝前推一下?据我了解,10月16日(阴历)有张‘年月’可以,而且那张‘年月’很宽,比如江阴是那张‘年月’结婚,还有都城也是,关中也是,清军也是……”?
“可以嘛!”?
“还有,我表侄儿们‘开门’(建房酒席),牛公函的女儿‘之子于归’,也是那张‘年月’,其他还有不晓得的,就不用说了,我认为丙寅丁卯,乱作乱好,不去单独找先生看了,领人家的‘年月’,就是10月16日,你看如何?”?
“既然如此,就按你说的,不找就不找,管他娘的‘周堂’过不过,也不管‘五黄三煞’、‘杨公忌日’、‘天德月德’等等,七六一十三,做事不相干,就是10月16日,照办就是了。”于是,桃芳与陈包的结婚日子,就这样草草地定了下来。?
提到办理事务,蛮二就想到家里孤寡,无人帮助,这些事情到底由谁来主持办理,想到主持家务,就想到大毛的病情,就想到团团很可怜,就想到自己无能为力,就想到这个家的悲惨局面,就想到……?
这是什么样的日子,这是什么样的命运?竟然让桃家在一年中就死去那么多人……为此,她不禁流着悲伤的泪水。?
“蛮嫂,何必伤心?其实陈家也不错。我想,桃芳将来不会吃亏的,如果你现在还去说别样话,就不是时候了。”?
“不是,我是说大毛……”?
“怎么?”?
“他已经不行了!”?
“什么,不行了,是这样的话,那就恼火呢?你前次不是说,他快要康复出院了吗?”?
“上次,我去医院看他的时候,团团是这样说的。”说起康复,蛮二更加伤心。?
“这个事情……”刘会计说着,与蛮二一样忧伤起来。?
“前几天,我去医院看他时,不是团团说的那回事,看样子,估计时间不久了,我刚才是去给他买棺材回来。”?
刘会计听了蛮二的话,更加伤心,摇摇头,甚感悲怜,长叹一口气,说:“老天爷啊,真是没有长眼睛,大毛那么年轻,米丽拉才死去不到半年,怎么他又要走了?”?
过了一会儿,刘会计又硬起心肠来,劝慰蛮二,道:“蛮嫂,不要哭,事到如今也无奈,只有到哪天说哪天,至于桃芳的婚姻大事,长话短说,到此为止。”?
蛮二揩了泪水,一边点头,说:“这些事情,你是媒人,全靠你,关键的时候,你要给我拿主意……”?
“现在,就是她肚子里的‘东西’,我认为还是要去处理了,不能留种,因为与陈家的血脉辈分不合,名字不好取,外人又要笑话,如此说来,你看像个什么样子。所以,我建议,干脆去‘引产’算了。”?
“引产?”?
“是的!”?
“她已经去了。”?
“几时去的?”?
“去几天了。”?
“哦,那好,那好!我的意思也是叫她早点去做手术,不然时间长了,很麻烦:一是对她本人身体不利;二是接着要结婚;三是要面对陈家的将来。”?
其实,陈村长与刘会计一再担心,害怕桃芳保留肚子里的“种子”,纯粹是多余的考虑,特别是陈村长,害怕将来儿子问他为什么?要真是这样,他定然是答不清楚的,但是这份担心和害怕,早被蛮二和桃芳为他解决好了,他完全可以放下心来。
原来,就在桃芳去医院检查回来不久,就与母亲商量,决心除掉肚子里的“孽种”,尤其是桃芳,对陈村长如此痛恨,想起他的肮脏,就想起他的恶心,就恨不得立马将肚子里的“种子”抓出来,扔下大河、扔下粪坑,于是决定……?
疲惫的身体,经不住长夜的拖累,刘会计觉得事情办好了,目的达到……于是,又询问了大毛一些病情情况,对如何办好事务,再作些简单的强调,就起身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