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空着的位置

一个星期天的早晨，在我坐往场坝的公交车上，已经坐满了人。下一站到了，站上的人像潮水搬地涌了上来。司机大声嚷道：“后面的人往里面让一让，让一让……”

一个头发灰白，身穿一件褪了色的红色上衣，大约六十来岁的农村女老人被人流推到我身边来。她看起来很瘦，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这公交车对她来说像一艘颠簸的船，她踉踉跄跄地不断地蹭这蹭那的。我立即站起来，很客气地请她坐，可她没有任何反应，我以为她没听到，于是轻轻拉了她衣襟一下，说：“老人家，您请坐。”她马上用手捂衣襟，也许她看到我友好的眼神，她明白了我是向她让座，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客气地谢绝我：“你坐嘛，你坐嘛。”然后警惕地向后挪了挪，可是她不但没有和我拉开距离，反而被人浪把她推来撞在我身上，她叠声说了几个对不起。为了不再和我纠缠，她把脸转向了窗外。

“我妈怎能这样，人家好心给你让座，你咋不坐嘛？这个小哥，谢谢你啦！”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矮胖女人，一边从人缝中挤过来搀扶着她，一边向我投来感谢的话。

“坐吧，坐吧，不要辜负年轻的爱心。”一个也是六十多岁，戴着眼镜的老大爷也劝说着。

车上的乘客也七嘴八舌地跟着劝说着。此时，她全是褶皱的脸被十几只火辣辣的目光照得通红，她更加不好意思坐了。

我为了引开人们的注意力，缓减尴尬的气氛，我对身边那位戴眼镜的大爷恳求地说：大爷。您坐吧?”

大爷的脸迅速红了起来，他客气地说：“我没事，站着好，这样对我们老年人来说，还可以炼腰呢？”大爷不好意思地把脸转向窗外。

在众多的目光下，我的脸开始燃烧起来了。也不好意思地把脸转向窗外。

一个又一个的公交车站过去了，车上的乘客越来越多，我让出来的位置，始终在两位老人的身边空着。我不知道他们在防范着什么？我的心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