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是个宝

19年前，我在读大二表演的节目“数来宝”中有一句话是“年龄是个宝”，当时只觉得是表演节目的台词而已，根本没在意年龄的重要性，没想到年龄对我来说，还是那么有用。近年来的一些事使我对“年龄是个宝”有了极为深刻、感触颇多的认识。

12年前，怀着对理想的追求，对美好人生的向往，我取得了四川师大的自考本科文凭后，在妻子的鼓励下参加了四川大学的对外汉语教学专业的研究生考试。那时，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白天上班没有时间安静地背知识重点、记单词。晚上下班后才躲进自己的房间翻看那厚厚的政治书、专业课书籍，记着那些陌生而又单调的英语单词。我有可能是自不量力吧，记着的单词时不时就忘记了，记着的重点知识时不时就丢三落四，或是张冠李戴，不免暗自感叹，脑子不比年轻时那样好用。第一年，我因为英语和总分成绩没达到录取线而落第。第二年为了提高自己的应试技巧和能力，平时事务缠身的我在考前专门请假参加了川大举行的考前培训，和那些风华正茂、条件良好、满腹才华的大四学生同坐一间教室听课时，有位大学生听说我已经三十多岁了，可能是心怀好意地对我说：“你年龄这么大了，还要来考研干啥呢？”那时，我还没有什么感觉，心中还怀着稳操胜券的信心，怀着奋斗者的欢乐，还有着笑傲苍穹的气概。可真的是岁月不饶人啊，第二年作为成年人的我因英语和政治的分数线没有达到要求而再次以失败告终。此时，病魔缠身、气息奄奄的母亲知道此事后，便打电话来告诉我：“你从小就多灾多难，我不希望在我有生之年再看到你那么辛苦劳碌。你算没算，再过几年就是四十岁的人了，还在考什么研呢。当一名好老师，好好培养下一代吧。”因为年龄关系，我听从了母亲的建议，怀着遗憾的心情放弃了继续考研，努力地尽着人师的良心，尽着为儿的孝心，尽着为父的爱心。

几年前，我的一位好友告诉我，某办公室正在招文秘人员，中文专业优先录用，年龄规定是男性在35岁以下，附加了一句：进某科室年龄可以适当放宽。我怀着欣欣然的心情，走进了报名的地方，咨询了一下情况，领导很耐心地给我作了关于年龄限制的说明，我很感动他对招去将做文秘工作的人员的负责和关心。在这里，我又一次感觉到自己真的年龄好大了，好像有彭祖的年龄那么大了。

后来，城里另外一个部门又在招考文秘人员，我在富有几分同情心的工作人员的恩准下，感激涕零地填写了履历表。当我诚惶诚恐地见到该部门的一位领导时，他看了看我的表，便十分惊讶地问我道：“这么大的年纪了，还来报考？”我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学生，当时不知如何回答，怀着几分难为之情解释道：“我只是报报名而已，没有别的想法。”话毕，急急退出了领导的办公室，我生怕说出自己心窝子里的话，招来领导的笑话乃至成为人们饭后把我作为不知“天高地厚”的谈资。在这里，我再一次感觉到自己真的年龄好大好大了，好像有把五百年为春、五百年为秋的冥灵的年龄那么大了。那一天，我也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么的苍老，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是那么年轻，那么靓丽，那么潇洒，那么活力四射，他们都会心想事成，他们都是万事如意，他们永远都是满面春风。

几年前的一个下午，舅父在某报看到我在全国一个文学大奖赛中获奖的新闻后，立即发来短信恭喜我，并在我参加完教研活动后打来电话祝贺我，我很不好意思地说：“谢谢舅父，外侄还做得不够好。”舅父在电话那端很激动地说：“你做得不错了。你还年轻，好好发展，会大有作为的。”当然，外侄在舅父的心中，确实永远年轻。毕竟我在穷山沟读小二时，他就在繁华的县城上班了；我为就业四处奔波、满遭冷眼、身心憔悴时，他就在一个单位担任要职了；我正当壮年、满腹诗书时，他已经退居二线，赞叹着夕阳无限好了。不知怎的，此时的我顿感一阵悲苦涌上心头，我真的好想说：“谢谢舅父的夸奖，我也是好大年纪的人了。”但我没有说，按照礼仪，我坚决不能这样说。

年龄确实是个宝。可我无法改变自己的出生年月，因为那是上苍赋予我的吉日，也是母亲赋予我生命的良辰。以前年轻时像我那位婀娜多姿、年轻漂亮、热情大方、明眸皓齿、能歌善舞、善解人意的表妹的爸爸说的“人穷志短”那样，不知该怎么去创造自己的前程。而今却因年龄关系无法实现自己的心志，面对着无情的现实，我没有理由去埋怨，去悲伤，甚至去指责什么，或许这就印证了已经作古的祖父生前常对我说的那句古训“命上只有八斛米，行走天下不满身。”面对着白发早已萌生的双鬓，面对着皱纹悄然袭来的额头，面对着上有老、下有小的现实，我只是默默地对自己说：曾经我努力过，成败不必在我。

时间，年龄；年龄，时间。孔子曾经对着一去不复返的流水，颇有感叹说：“逝者如斯乎！”指的就是时间犹如流水易逝，一去不再复返。如果有一天死亡之神悄然逼近我的时候，我只是希望他把我带走的脚步放慢一点，再放慢一点，因为我还要再好好珍惜一下眼前的美好时光，哪怕是几刻钟，不，几分钟，几秒钟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