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莲花,缓缓开矣
喜欢莲花,之于周敦颐的《爱莲说》。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恰能表现君子风范。无论是“接天连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浓装,还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琢”的淡描,都自有一番情趣。文人的妙笔生花亦不能写出荷花的风骨,中国画的泼墨渲染却能绘出荷花的品质。
田晓菲的《十三岁的际遇》更是让我对莲花爱得痴迷,乘着月色,走在荷塘,将喧嚣埋葬在泥土,只嗅到淡淡的荷香。或者划一叶扁舟,学学江南的采莲女,也会误人藕花深处,不知能不能惊起一滩鸥鹭?
少时,常常会去外婆家,不是想念外公外婆,而是想去看看池塘的荷花,虽然离家不远处有条河,但从来没有看到过荷花,睡莲都没有。于是常常在梦里看到荷花,甚至幻想自己是荷花仙子。一直都很喜欢徐志摩,一句“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让我对其不得不爱。《红楼梦》里黛玉是朵柔弱的芙蓉,她的冰清玉洁,她的优雅脱俗仿佛是水中的仙子,在湖面翩翩起舞。风吹起了裙角,吹落花瓣上的露珠,散在水里,开出一层层的涟漪,像是迷路的精灵,唱着回家的歌。
我常常觉得西湖之美,在于荷花之美,将头发高高挽起的女子在烟雾缭绕的湖面舒展长袖,或跳着芭蕾。我也常常觉得,有水的地方就要有荷花,否则水就缺少了灵性。到一个地方,我会先找水,然后再找荷花,如果没有荷花,就好像缺少了什么似的。
第一次去安阳人民公园,心情有些低落,连日的打击让我有一种挫败感,人在公园,却无心欣赏,何况各地的公园都一样,了无新意。不经意的一瞥,眼前竟然一亮,湖里有大片大片的荷,虽只剩荷叶,但别有情调,湖畔是弯弯的长廊,我能想像出荷花绽放时的盛况,倚在栏杆,或有凉风送来。躲在荷叶下的莲花宛若披着盖头的娇羞新娘,昂首挺立的莲花恰似情窦初开的少女,浮在水面绽放的莲花犹如江南浣纱的女子。含苞欲放的莲花上卧着蜻蜓,湖面成了最好的镜子。闲暇时,斟几杯酒,邀四五个好友,或于长廊赏花,或于荷丛中泛舟嬉戏。心中的杂念一扫而光,原来我在不知不觉中已把莲花种在心里。
说起莲花,我总会把它和佛教联系起来,莲花之美,在于它的圣洁,佛家之质,在于它的顿悟,佛祖的拈花一笑犹如莲花一样澄澈。意外的发现学校至善湖里有几片睡莲,于是天天盼着它开花,不知盼了多久,它非但没有开花,竟然消失了,连一片叶子都不剩,仿佛从没有来过,我在想它们是不是去了西湖?
常常想起武汉磨山的残荷,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壮观的残荷。那是怎样的壮观?层层的荷叶将水全部遮住,只露一点儿缝隙,湖里没有一朵荷花,有的只是墨绿中泛黄的荷叶和成熟的莲蓬,虽是残,却没有残的痕迹,我才恍然,原来,残也可以是一种艺术,正如断臂的维纳斯,原来,残里边蕴藏的全是生机。
方圆十几里的残荷,美得摄人心魄,美得不可复制,美得亦幻亦真,走在木桥上,我突然很想做画,不用纸笔,只用这满塘的残荷。我看到朵朵荷花从残荷里开出,于是我给这幅画命名为----心上莲花,缓缓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