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与我擦肩而过的死亡
自从五年前妻子车祸去世后,我就常常思索死亡的问题。
细数三十多年的人生经历,我至少有三次离死神仅一步之遥。
第一次面对死亡时我毫无印象,因为那时我不过是个半大的婴儿。只是长大后常听父母谈起,才渐知了事情的大概。
出生才几个月的我感冒了,发烧,哭个不停。父母抱我到大队医务室打针,谁知那个医生一针打下去,我当时就哭不出来了。医生知道打错了针,但却束手无策,只叫父母赶紧送我到公社医院抢救。那时我们家住在小山村里,距公社有三十多公里的山路,交通不便,全靠步行。父母抱了我,跑跑走走,走走跑跑,拼命往前赶。赶了不到一半的路程,天已完全黑了下来。那晚真的好奇怪,父亲事后回忆说,周围一点光亮都没有,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完全是漆黑一片。父母借着手电筒的微光,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山路上行走,全然忘记了累和饿。那夜的山风真大呀,吹过山林,呼呼呼的响个不停,母亲说,虽然是夏天,但她却感觉到了秋天的寒意。
几个小时后,汗水淋淋的父母终于赶到了公社医院。医生一针下去,我马上哇的哭出了声。当最危险的时刻过去,父母感觉象花光了所有的力气似的,瘫倒在地,半天起不来。医生非常庆幸的对父母说,如果晚来半小时,或者没有山风帮着退烧,我的小命肯定不保了。
我想,那晚的经历对父母来说绝对是惊心动魄,看着我以后健康成长,成家立业,他们内心肯定是相当欣慰的。
第二次面对死亡,是在我七岁多的时候。
那次是村里的一个水库干了,大家都去摸鱼虾,我们一帮小孩也跟着大人去了。当时我还没学会游泳,就在浅水处摸鱼。我正摸得用心,突然听到一个小伙伴在前面惊呼起来,一条大鱼被他抱出了水面。我想都没想就趟水过去看,一脚踩空,猛的跌落到了深水区。我拼命的一上一下的挣扎,想喊救命,但浑黄的水就一口口灌进肚,让我难于呼吸呼叫。水库里到处是人,嘈杂一片,没人注意到我的危险处境。就在我意识渐失的时候,村中的一个年轻人发现了我,他当即跳下去将我救了起来。我躺在水库的稀泥里,半天才缓过气来。
对年少的我来说,多大的危险过去了,就了无痕迹了。只是后来随着我年龄渐长,回忆起这次溺水,才感觉是很危险的,对救我的那个年轻人,也就多了一份深深的感激。
第三次面对死亡,是在2004年7月。
我和妻一起遭遇了车祸,妻当场就去了,我撞破了头,摔伤了腿,只要再稍稍偏差几分,也会当场头破而亡。如果说,前两次的死亡经历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谈资的话,那么这次的死亡经历就如同用锋利的尖刀在我心中深深的划下了一道伤口。即便随着时间的推移,伤好了,但疤却永远存在。
我真的好希望死去的是我,留下的是妻,她是那么漂亮、善良、贤淑的一个人。我后来喋喋不休的怀念她,一些没见过她的人以为我是在杜撰,认为我不可能娶到那么好的妻,这使我倍感痛苦,因为我知道,象妻这样的人在现实生活中太少了。但谁都相信眼见为实,我却永远无法证明了!
在妻离去的这五年里,我深刻体会着失去至爱亲人的痛苦、孤独和无助。这些东西没有任何人能帮你,只能你一个人扛。坚强也罢,懦弱也罢,你总得捱过这每一天的日出日落。看到周围一些年轻人志得意满,无所畏惧,嚣张跋扈,我常会忍不住对他们说,其实灾难降临时,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弱者。我是想告诉他们,多一点体谅之心,多一些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宽容的处好身边的人和事。
我想,我应该经历了远远不止这三次的死亡危险,只不过很多死亡危险我没有察觉罢了。对我们大家来说,其实也都是一样。但不管我们逃脱多少次的死亡危险,总有一次是无从逃脱的。生命太脆弱,人生总无常,这我们无法把握,我们能把握的,就是用一颗善良的心、慈爱的心、包容的心,去善待亲人、朋友、同事,以及周围的每一个人,去珍惜每一个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