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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祸前后之一茫

2013-10-26 14:25 作者:秋水无心 阅读量:276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好久没有写东西了,实在不知道该写些什么,近一个月以来,一直有人不停地在安慰我,开导我,弄得我整个人都麻了,话也不会说了,只有傻呵呵地笑着听人家说,然后自己说一句,没事,我不上火!人都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说不上火是假的,一直都吃不香,睡不好是真的,大把大把地掉头发,弄得我不敢轻易地梳头发,万一都掉光了怎么办啊?我暂时还没有归依佛门的那种洒脱。

自以为自己的感觉是最灵敏的,可是那天真的一点预兆都没有。

临近春节的时候和老公谈了一次,效果不错,他说我们好好的,让我慢慢改好吗?我说,好啊,求之不得啊!至少他晚上回来得早一点了,回到家看到活能主动帮我干一点了,我也蛮知足的,可这样的日子没过上几天,同学的家里有点事,他一定要去,没办法只好千叮咛,万嘱咐他,晚上千万要睡觉。我知道他的,好不容易出去了,不玩是不可能的,觉是能睡的,不过是一两个小时的事。那时我的活正多,虽说没时间管他,但一日三餐我及时做好,第二天吃过午饭他说头痛,我想他可能是困了,可那时活是正多的时候,他不好意思说想睡觉,刚好接个电话说是出去干活。我也不知道他前一天晚上是不是睡觉了,只说,你慢点开,稳当点。

不到二十分钟,接到他的电话,当时的情形我忘了,但一定是和以往不一样,不然我不会拿起羽绒服就往外跑,边跑边告诉门口的司机江哥,快,我家的车出事了。大伟正和江哥聊天,他的动作比我快,我话音没落呢,他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了。他们不问,我也不说话,三双眼睛都望着窗外,还是江哥眼快,在那!车在一段坡度很大的路基下面,斜插下去的,车子前部与一棵大树亲密拥抱,外侧后门与另一棵树紧密接触,路上没有一点雪,稍稍一点点弯度,一点刹车的痕迹都没有,怎么会呢?不容人想太多,我冲下路基打开车门,车内的情形更加惨不忍睹,方向盘严重变形,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玻璃碎片,驾驶座位已经撞得后移,老公脸色惨白的躺在那,嘴角都是血,见我来了,有气无力地告诉我,车上的人已经被别的车拉到附近医院止血去了,快去把人家送到大医院去。

“你呢?能动吗?我们一起走。”我不知道他伤在哪,不敢碰他,看车内的情形,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车上的人十有八九是不行了,我眼里没有泪,也没太多的想法,不是害怕,也不是激动,我不知道我当时怎么能那么冷静,除了家里的儿子,这里是我全部的家当啊,我的财--车子基本报废,我的人--我怎么能把他丢在这。

他微微地动了一下头,意思说他不行了,让我快去照顾另一个人。这时公路上停了几辆车子,下来好多人,我让他们帮忙把老公扶下车,可老公不让任何人动他。我拉开车门,对着他喊,这破车咱不要了,你赶紧给我下车!那还有个人还不知死活呢,你不能把一切都推给我,你得和我一起去医院!这话还是有份量的,老公终于由别人扶下了车。我把车钥匙拨下来递给大伟,这时江哥不停地打电话联系保险公司和托车的事,我和江哥几乎同时说,大伟,把车牌摘下来!

在车上我抱着他的头,他不停的抽搐,不停地呕,虽然外表上他看不出有什么伤,但当时的情形真的很让人担心,我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地看着他,我有很久没有那么近地看他了,这就是我最亲最近的人吗?我轻轻地摘他脸上的碎玻璃碴。我们一起去了附近的医院,到了医院我才知道,车上只载了一位女乘客,三十几岁,我们叫她嫂子(我不认识),满头满脸都是血,都是玻璃碎片划的血口子,右手肘关节处已经骨肉分离了,骨头白森森地支了出来,我不敢看,如果不是自己家的事,我早躲得远远的,可是没有办法,我忙问嫂子怎么样了,她看起来精神不错,一个劲地说自己是皮外伤,没有关系。显然她还没看到自己的胳膊,暂时还没感觉到痛,她一个劲地打听老公的情况,她说她叫了好久才把老公叫醒的,叫我们别粗心,不用管她赶紧先把老公送到县医院。她还说:“我高兴呢,我捡条命啊,我要是坐副驾驶的位置今天就完了,幸好我坐后面了,风挡是我从后面射到前面撞碎的。哎呀,想起来都后怕,我们姐俩平时是积福了!”

显然我们碰上好人了,但无论嫂子说什么,我们必须得给嫂子做一个全面的检查。趁医生给嫂子包扎的时候,我得回家给嫂子取了一件衣服,嫂子的衣服都划破了。这时,老公靠在车里始终一动不动,面色比刚才还要难看,眼睛紧紧地闭着,杨大夫就在车里给他做检查。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家,简单嘱咐一下儿子,拿上家里所有的现金依旧跑出去,我家附近就是移动公司,那时我手机只有几分钱了,马上就要停机了,怎么办啊,一会一定要打很多电话的,可此时无论如何也不能先去交费啊,怎么看不到一个熟悉的人呢?谁能帮我交一下话费呢?电话薄里至少有几百人的号码,可不知道该打给谁,那时的情形真是望眼欲穿。脑子里飞速地传递着那些相关的不相关的,甚至不着边际的想法,脚下也不敢耽搁一分一秒,忽然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小辉!真的,他并不常打电话的,可是他此时怎么就忽然打电话了呢?不管那么多了,简单和他交待了一下,求他帮忙交话费。谢谢小辉,也就几分钟的工夫,话费就交上了。

显然那个嫂子还在后怕中呢,坚决不坐副驾驶的位置,没办法,我只能从在前面扭着头看着他俩。老公的情况时好时坏,嫂子满脸的血口子,渗出的血迹还没干呢,手上却不停地帮忙擦老公嘴角上流出来的血。江哥的电话几乎一直都没离开过耳朵,平时和他的关系挺熟的,我的亲人和熟人他几乎都认识,不用我说话,江哥一一打电话给他们,联系好了我的家人和医院。我的左右手分别握着我和老公的电话,不停地有亲人和朋友打来关切的询问的电话,我也不停地说着没事,没事,说真的,其实我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对老公,对嫂子,我不过是安慰自己罢了,路好长啊!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啊?

我的哥嫂,和那个嫂子的亲属已经等在医院的门口了。检查!检查!CT,X光,B超……前楼,后楼,楼上,楼下,好一通折腾,没病的都能折腾出点毛病来。真不明白,医院怎么不把这些检查的部门都放在一层楼上,出了这个门再进那个门该多方便,节省了多少人力和时间啊。还有我这人偏偏不记道,不记人,更可恨的是一着急分不清东南西北。这边照顾了老公,那边还要去看另一个伤者,出了门就找不到哪是哪了,晕!当时只有一件事我能肯定的,那就是如果不是江哥带着,在这个又小又破的医院里,我-能-丢!但是没有办法,这时候不敢有丝毫怠慢,很怕让人家挑出一点毛病来,好话说了一大堆,因为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伤者的亲属来了有三十多人,人多嘴杂,说什么的就都有了,还有那个嫂子的女儿一直哭个不停,可也是啊,花钱打车,无故遭这么多罪。要是换作我,早吓晕了。

几个小时过去了,嫂子进了手术室,肘关节骨折,其他都是皮外伤。我站在冰冷的手术室外,对着一大堆陌生的面孔,他们时不时地转过脸说话,明显是有好多话要背着我说的,可我还是得硬着头皮在那里挺着,两条腿跟灌了铅一样,浑身冷得发抖,脸上还得地对那些时不时飘过来的无法猜测出含有何种目的,何种意义的目光浮起亲切的目光,热情的微笑。老公怀疑是胸腔出血,需进病房观察。手术进行到一半,进入病房去看老公,这时的病房里聚了好多看望老公的人(其中包括另一个伤者的家属),经过一下午的折腾,老公你惊也好,吓也好,累也好,怕也好,你可以睡,可是再怎么着你也不能把那呼噜打得震天响啊?我真是又气又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很显然,老公一定是昨晚没有睡觉,才导致今天的疲劳驾驶造成交通事故。我真是气啊,老公,你这次贪玩的代价太大了。

天黑透了的时候,手术结束了,一切顺利!老公的状态也好多了,谢天谢地,办理好一切手续,大哥大嫂,姐夫,江哥,我们几个人请主刀的大夫吃饭,他们说了好多安慰的话,没有一句责备,我只是替老公羞愧,如果他肯听一句劝,也不至于出事,也不至于让这么多的人白白浪费一下午的时间陪着他,要知道马上过年了,所有的人都在忙。快吃完的时候,我偷偷地去结账,大嫂在后面一下子把我推到一边,坚持着由她来算。

我又累又倦,不想说一句话,所有的决心原来都下在了脚后跟上,自己跟自己说的,自己走错的路就自己走下去,不要连累自己的家人,可是真正有事了,我又有什么能力,只能依靠我的家人,此时折磨我更多的,是我内心对家人深深的愧疚。可是这个时候他的家人在哪呢?没有,即使来了,不过是看一看,又能做些什么呢?对他和他的家人越是失望,那种绝对不能让我自己的孩子过缺爹少娘的日子的感觉越是强烈。就是这种感觉,维系着我的家。

好想静静地坐一会,可是不能,还得买些水果去看那个受伤的嫂子,一个人走在昏暗,幽长的医院走廊,走廊的长椅上躺着一个穿得又脏又旧,蓬头垢面自言自语的人,真怕他会忽然站起身来大呼小叫,心里的恐惧马上就要到了极限,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狠狠地记住走过的每一个楼层,每一个楼梯口,病房的门一个挨着一个地紧紧地关着,看不出哪一个门里有温暖的灯光,哪一个门里正等待着死亡。脸上凉凉的,不知何时,已经满是冰冷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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