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江日报,想说恨你也不容易
独居穷乡僻壤,暗自庆幸自己“躲进小楼成一统,哪管春夏与秋冬”,哪知正值岁末,订报的电话接二连三,本已倦怠了的心又被这秋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真想说,订报纸,想说恨你也不容易。
初识报纸,那是上个世纪80年代初的事了。那时我只是四年级的学生,因为勤奋好学,憨厚老实,写字工整秀丽,老师便常常叫去他宿舍兼办公室帮忙刻蜡纸,印试卷,登成绩,发作业。去得多了,吸引我的不再是这些举手之劳的事了而是办公桌摆得整整齐齐的报刊杂志,《右江日报》便是这时候认识的。那几个红色大字几乎就是那时看到的最美的书法,如行云流水,遒劲有力,笔力雄浑,一气呵成,令人难忘。那仅有四版八开虽小却玲珑珍奇,灰色的纸张质朴无华如千年流趟着的右江河一样静谧的在这红色的大地上任意飘零传载。
初中后,读书看报已成了离不开的习惯,尽管班上同学多了,但我仍然利用周末时间争取帮班主任刻蜡纸,领作业,为的就是一睹心中的报纸。而那干渴的心仿佛要在一瞬间把一周落下的内容全在一时之内翻遍每一张的的里里外外,这时的这块“半亩方塘”里,“天光云影”徘徊而至,摇曳多姿,成了我生命的源头活水。从此,我记住了更多的栏目和更广更深的海洋,“港台明星”“体坛快讯”“书画欣赏”“小说连载”令人一睹而后快;“三叔逛市场”针砭时事趣事俗事令人拍案叫绝;每期必刊的“澄碧湖”报花如报中的珍珠风物传语,流连忘返。就为了收集这些报花,当年不知偷剪了阅览室里的多少报纸,直至满满的贴了几本软皮本。
上师专时刚经历过“八九”风波,也许是我们的世界宽了,象牙之塔尖了,总以为穷登高山而知天之高;入临深溪而知地之厚;闻先王遗言而知学问之大。所以感叹“举世混浊而我独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而呜呼自己时运不齐,命运多舛,看世间尽是冯唐易老,李广难封。读书看报,满眼的刺与钉,而那时的报纸也似中毒一样。开业庆典、会议闭幕、楼台奠基、通路通车占满头版头条;疑难杂症,丰乳肥臀,征婚公诉,挂失寻物,挤满副刊中缝;我困惑了,迷惘了,我印象中的这张报纸不是这样子的。于是乎,我“梦里寻它千百度”“蓦然回首”于“灯火阑珊处”偶尔只能看到点点星数。覃公(若萍)的七律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平仄韵律自成一家,沉淀着超人的历史厚度;张国荣老师插科打诨式的生活随笔令人忍俊不禁;梁球老师知青回忆录仿佛把人带回到那段荒诞而充满激情的岁月,引人深思。还有几个后来留校的同学不时的佳作只能算作那时聊而自慰罢了。
这几年来,因为工作地点不断变换,我所订的报纸时有时无,几乎变“月报”“季报”甚至“年报”了,但我看报读报爱报的习惯依然没变,自己的没有送来也只能偶尔拿走同事的一些充饥了,可这东挪西借的又岂能满足那颗渴望的心。
唉,《右江日报》,你色彩斑澜,曾经湿润我干涸的心灵,开启我童年的梦想,引我进入文学的殿堂,带领我走向成功之路,为什么现在就不能天天看到你,想说恨你也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