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观地生活

爹——，您离开我们八兄妹已经一年了，您在天国里过得好吗？你在那儿还耕地种田吗？还唱花灯吗？

在我的记忆里，您总是笑嘻嘻地生活。一家人的生活重担压在您的肩上，您从未言过苦字。鸭屎泥，安家沟，田家湾，坝上，大干田，富家大土，湾湾屋基，窝宕田，无论春夏秋冬，无论严寒酷暑，都能见到您在地里劳作的身影，都能听到您在地里劳作时哼唱山歌的声音。石牛山上，晁子山巅，七道溪口，每每我回老家时，眼前总是浮现您拿着牛鞭、赶着牛儿、哼着牧歌、迎着朝阳、背着晚霞、撵着鹅群、早出晚归的情景。

记得有一年，不知您还记得不？大约我七八岁的光景，那年夏天，我家院坝里放着一张斗，里面是空的，斗的一边横放着一块木板，木板上放着一把斧子。包括我在内的几个小孩在那里玩，不小心弄翻了木板，斧子正掉在我的右脚背上。您见此后，极麻利地扯下白棉布，裹住伤口，马不停蹄地把我背到文代福医生处，途经赶场坡，坡陡天热，你来不及休息，怕延误时机。到了那里，你满身是汗，文医生还夸你送得及时。你还笑嘻嘻地应了句：“还年轻，腿有劲！”一点也看不到你劳累愁苦的样子。

又有一回，妈埋怨您没长心眼。您与族中满祖祖在水河沟的一块荒田里放牧，一辆贺车路过，掉下一个空油桶，滚到你面前，这油桶该您捡的，您不要，却落到了满祖祖的手里。您回了妈一句：“该你的永远是你的，不该你的，抢也抢不到！”妈骂你老实得很！

还有一回，生产队里落实包产到户政策，分田分土。许多人抢水源好、易耕作、不费时的田土，几分地、亩把地的成了抢手货，远的大田大土竟落到您的手里。妈还说哩：“那么远的田！那么远的土！你去做！”你只摸着后脑勺不吭声。没想到这些田土还成了二哥三哥大种烤烟的好去处。

在我的记忆深处，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提？1993年秋，大哥给我带来了师范类的录取通知书，我不打算去，学费很贵！你问了大哥，毕业后干啥，包不包分配，好提婚事不。大哥详细地做了介绍，你听了后，执意要我去读哪间学校。你说道：“不就是钱吗？砸锅卖铁，变卖家产也要去！实在没办法就把灶房楼上的准备给你大哥修大房子木料卖掉！”你拍着胸脯，挽着衣袖，抬高嗓门，说话的声音好洪亮，作出的决定好坚决。没办法，这回我只得依了您。

爹——，现在回想起这些事，想想那些年月为了我们八兄妹您所受的苦楚，再看看现在的我们八兄妹，不应该有生计之忧，不应该有生活之累。应该如您一样，笑嘻嘻地、乐观地生活。

附：“鸭屎泥，安家沟，田家湾，坝上，大干田，富家大土，湾湾屋基，窝宕田”田土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