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而过15节
15
大家在寒风中苦苦等待了三个多小时，终于看到剃着一个大光头的古长云从看守所的铁门里走出来，最初他有些愣头愣脑的望着外面的世界发呆，在汪小贵他们的欢呼声中他才清醒过来。他激动地对大家说：“谢谢你们都来接我，非常感谢。”他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表达此时此刻的心情，只有不停的说谢谢。
汪小贵、小水城、老宋、还有那两个学生模样的孩子把他团团围住。秀雯站在半边直掉泪，到现在为止，她还在责备自己，她认为古长云的牢狱之灾是她一手造成的，要是当时她不在前跑，而是听古长云的解释，那古长云就不会在后面追她，也不会和保安发生争吵，也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或者不该参加段鹏飞的酒会，或者自己会跳舞，就不会走出来了，也就看不见古长云和黄珊珊了，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所以她感到非常愧疚，觉得对不起古长云。
古长云走过来了，看了看秀雯，又看了看黄珊珊，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老半天才想出一句：“你们辛苦了。”
他拒绝了秀雯给他准备的衣服和帽子，穿着一身旧棉袄光着剃得光亮的脑袋和汪小贵他们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和他们在一起，他就是高兴。
秀雯的心里更加难过，古长云拒绝穿她送去的衣服，使她感到很伤心。这一切被黄珊珊看在眼里，也觉得古长云有些过分，但她也不便说些什么，她怕实得其反。她走到车边，对古长云说：“长云，你们大家都上车吧？我请你们吃饭。”黄珊珊今天特意把父亲的面包车开了出来，因为她知道汪小贵他们一定要去接古长云，不可能让古长云坐车，其他人走路，面包车要多坐好几个人呢，一车就能搞定。
“那好吧，难得大家在一起，本来今天应该是我情各们的，但我现在身无分文，那就暂时记在黄小姐的帐上，以后我连本带利的一起偿还。”
大家都被逗笑了。
“长云，这三个月来你还是瘦多了，在里面吃了不少苦头吧，”黄珊珊关切地问，她也觉得这件事自己也有责任，要不是和古长云在一起被秀雯看见了，也不会发生今天的这种场面，所以她觉得请客是理所当然的，关心古长云也是理所当然的。
古长云沉默了一会儿，他在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大家看着这情形，心里都是酸酸的。
“其实，也没受什么苦，只是刚进去的时候被那些老犯恨恨地揍了一顿，说这是里面的规矩。之后，大家便和平共处了。总之，我熬过来了，我出来了，算是长了点见识吧。”说完她看了秀雯一眼，秀雯立即把头低下，不敢与他对视。
大家团团围坐在火锅旁边为古长云把盏接风。这种天气吃火锅最合适不过了，尤其是四川火锅，麻辣烫是出了名的，既御寒又实惠。古长云端起了酒杯：“这一杯酒我敬大家，谢谢你们这几个月来经常去看我，安慰我，使我对生活有了更深的认识，以后我会好好的报答大家的恩情，即便这辈子报答不完，下辈子我做牛做马也要报答的，谢谢大家。”说完他一饮而尽。这些话说真挚感人。
汪小贵也举杯：“兄弟之间说什么报不报答的，还说啥下辈子，这些都是人之常情，你何必放在心上呢？再说了，我做错了事还不是你把我保出来的。”
“是啊，汪小贵说得对，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既然有缘相识一场，讲这些做啥，要谢就应该谢黄小姐，她虽然是城市人，但从来都没有把我们当农村人看待，而且为你的事人家可是操了不少心。来，干了，祝你早日康复。”
“你说得不错，这就是我下面要说的话，你怎么都替我讲了？这第二杯酒我要特别的敬黄小姐，在里面的三个月，我曾经后悔来到这个地方，可是我感到特别的欣慰，因为我有幸交了你这样一位朋友，几次出事都是你出面给我解决，这几个月多亏你为我四处奔走，又是交医药费又是交罚金的，我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现在只有借助这杯水酒表示我此时此刻的心情，我先干为敬。”
“不愧是教书的，讲起来像说书一样一套一套的，就像是欠下了别人多大人情一样，说这些取什么用？人与人之间只要真诚对待，哪个需要你报答。还有你们几个，左一句黄小姐右一句黄小姐的，叫人听了怪难受的。我叫黄珊珊，你们可以叫我小黄呀，你说是不是，秀雯？
“是呀，大家叫名字多好麻，珊珊这样坦诚与我们相处，我们就叫她的名字多好呀，要不叫小黄也行，除了这两个小兄弟，你们哪个都是三十老几的人了，叫她小黄是最好的，这两个小兄弟可以叫黄姐或者珊姐，还是叫珊姐比较好，这样大家就不觉得有种疏离和陌生的感觉了。”
“是呀，这样多好嘛，听起来多亲切。”黄珊珊说完就先笑了起，大家也跟着笑了起来，活跃了气氛。
大家都走了，故意把机会留给古长云与秀雯。回到古长云租的房子里，秀雯也想听他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古长云洗了澡换上了衣服，却什么也不说。在秀雯的心里，那怕是听他说句责备的话，她心里也会好受些。可是古长云默默地坐着，没有什么话要对她说。这使她发现了游动于他们之间那一丝疏离与陌生的感觉，她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那种感觉是切切实实的存在着，从他从看守所里出来的那一刹那就存在着了。她知道他是故意装着不在乎的样子，其实，他的心里比谁都难受，可现在工作没了，还要承受过重的心里压力，她能体会到现在他的心情。可是他现在的这个样子令她感到害怕，她发现他变了，变得使她无法感知他的内心，或许他不该放下工作来昆明的。
“长云，我对不起你，”她有些泪眼模糊的说。
“你又没做错什么事，怎么会对不起我呢？”
“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不要说了，都过去了，你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不，我一定要说，要不毙在心里面会让我难受的。都怪我太任性了，当时不听你解释，误会了你们，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真该死。”
“你也不用自责了，我也没说是怪你。”
“就是因为你没说，所以我才更加难过，你打我骂我都行，那样我会觉得好受些。”
“真的不是你的错，责任在我，我当时也没考虑到你的感受，所以你不要再有任何想法，你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我想一个人呆一段时间，然后再去找工作。”
“要不要我给老板讲一声，让你到他的公司去上班？”
“算了吧，我会想办法的，你就不要管我了，好好的上你的班吧。”他发现她的脸色有些不对，想要说的很多话就没说出口来，看着她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他没有了激情，没有了曾经的决心，他想放开手，让她去找属于自己的人生，只要她快乐，幸福，他凭啥要去干涉她的自由呢，他认为自己已经想通了。
古长云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都没有出门，他感觉到有些失落，怀念当初教书的日子，后悔当初的决定，也许真的不该来昆明，不该出来打工。可是现在又不能回去，工作没了，钱又没挣着，还在号子里蹲过几天，真是丢人。特别是大部分的打工者都在准备回家过年，使他的心里面更加的难受。虽然秀雯也不打算回家过年，他知道这都是因为他的原故。他打从心里也没有责怪秀雯什么，但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他和秀雯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对于黄珊珊，他没敢多想，心中除了感激还是感激，自己是一个山野村夫，而黄珊珊是城里的白领佳人，怎能敢与人家高攀呢？尽管他知道黄珊珊并不在乎这些，对他的确是情深意重，但他见得太多了，也曾经经历过，那只不过是婚前的几分热度，一旦生活在一起，现实就能说明一切。但他欠她的情，欠他的债，这是他不可否认的事实。不过这也无形中给了他的动力，他努力挣钱来还清人家。至于情债，他想，那只有等下辈子了。
黄珊珊来电话说：无论如何也要古长云出去见她，说是有要事相商。古长云本来不习惯戴帽子的，可他不得不戴上帽子出去。
“我盘下了一个地方，你去帮我看看，准备挂牌开一家公司，”黄珊珊边开车边说。
“哦？那你准备开一个什么公司？那得需要多大的资本啊？我现在刚从里面出来，不但帮不上忙，而且还欠下你那么多钱，真是不好意思。”
“谁说你欠我的钱了？你真让我生气，我叫你出来不是和谈钱的事儿，是叫你帮忙参考参考，办什么样的公司最适合？你到给我谈些没用的东西，至于钱的方面，根本不是问题。”
“不管咋说，我也要还你的钱，因为你在我的身上已经经花了不少钱，这钱我一定得还，要不我心里不会好过的。”
“一定要还是吧？那也行，不过不是现在，等我成立了公司，你就在公司里上班，到时候我从你的工资里扣，如何呀？”
“当然可以，你要我做多长时间都行。”
“那就说好了，到时候可不能反悔。”
“那当然，一言为定。”
他们把车停在一幢三层楼前。黄珊珊指着前面的房子说：“就是这里，你看如何？”
“不错，不错，这里也还是城区，地理位置还算可以。”古长云说完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好像还很有经验的样子。
“我们到里面去看看吧。”
“行，这房子外观到是不错，就看里面是啥样了？”
这房子原来是市教委的的办公楼，现在换新楼了，所以这间就空了出来。每一间办公室的老牌子都还在。二楼还有个特大的会议室，能够容纳百数人。每层都有卫生间，都有自来水。
“你看如何？这可是个文明单位哟，刚搬出去不久。”
“那就看你准备开啥公司了。”
“那你觉得开什么公司比较合适？”
“我也不晓得，在这一方面我可是个外行。”
“我想开一个清洁公司，因为现在大家的生活水平都提高了，国家也特别重视环保，不要说是大公司，就是个人有钱了就不想动手，你看那些太太们，不是一整天的坐着打麻将，就是出去玩，有一部分人也不愿顾保姆，她们怕自己的男人变坏，当然这是开个玩笑，不过我调查过，还没有这样的公司，我觉得肯定能行。”
“你真是不简单，对形式分析得挺透彻，就目前我们国家的发展速度，的确前景可观。就像你所说的有钱了，谁还愿意亲自动手，我看准行。不过这房子需要彻底的装修一下。”
“当然，我们主要争对的是大公司、大商场、超市、国家机关单位。如果能把整个城区的清洁活全部包揽了，那可是个不小的数据。”
“可不是吗，那你打算怎样操作？”
“我明天就去注册挂牌，你给我找几个小工把这里的给清理一下，然后找装修公司来进行装修，你就按你的想法设计就行。”
“我？那怎么行呢？”
“怎么不行？事在人为，没有那个一生下地就内行，再说了，连你都退缩了我还有什么勇气搞下去？难道要花钱去找人来管理？现在你就是经理，你不管谁管？”
“那你呢？”
“我？我是懂事，负责投资。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就去准备注册的资金，你明天负责把广告发出去。”
“那好吧，我打电话叫汪小贵他们过来打扫一下就着手装修。”
“这就对了，要拿出你的雄心壮志来。我还在愁找不到人来帮助你呢，我怎么把他们给忘了呢，要不我开车送你先过去？也顺便把他们接过来？”
古长云整日整夜的草拟公司的相关材料，诸如公司的招工广告、装修设计、用人制度、相关规章制度、企划书等，他都在认真的想着、修改着。一项一项的反复研究，直到他自己认为满意止。他真是把自己的能量发挥到极限，这是到昆明以来他第一次感到最能体现学有所用的一晚，也是最有成就感的一次。他想，自己的人生将从这里开始起步。
虽然还没有挂牌，但汪小贵他们还是已经把它当成公司了。并且还开玩笑的叫古长云古总、叫汪小贵汪经理、叫小水城孙秘书，并相互叫个不停，他们太高兴了，可能是想到从此将摆脱当搬运工的苦日子吧。
装修完工后，黄珊珊开着她的小车来了，与古长云的目光相接，她嫣然一笑。她今天很漂亮，很高贵，既的气质又有风韵，看上去整个一个上流社会的交交者。把汪小贵的眼睛都看直了。她从容地打开后备箱，叫大家搬东西，里面有电脑，还有公司的牌子等。
“搬东西上楼，你这呆子，”小水城狠狠地捶了汪小贵一下，汪小贵似乎才回过神来。
大家七手八脚的把东西搬上楼去，把牌子挂好，“长云保洁有限公司”几个大家闪闪发光。
古长云惊呀的对黄珊珊说：“为什么要用我的名字命名呢？所有的钱可是你一个人出的呀？这样你且不是什么都不是了？”
“你也不要觉得奇怪，因为我认为用你的名字命名比较合适，而且还具有诗意，长云是在天上，我希望你能为我们撑起一片天空。”
“可是，你……？”
“你就不要多想了，因为我怕操心，所以就用你的名字去注册了，你一个大男人可不要欺负一个弱女子，要把心思放在公司的运作上来。”
古长云苦笑了一下，他心里非常复杂。
一段时日后，公司的运营正常了，有不少单位、公司、商场、超市、企业都知道昆明有这样一个保洁公司存在。这都归功于古长云的宣传搞得好，他带起公司的员工到各大商场、超市、各种企事业单位、医院等去做了义务工，把公司的承诺和服务特点进行了有效的宣传和保证，赢得了各界人士的好评。所以生意就自然而然的来了，整天电话不断，公司还新召了几个女同志，以固定工资的形式让其在商场、医院固定下来。汪小贵、老宋他们直接住扎在公司里，带领其他员工专门负责临时保洁服务。小水城接听电话，然后作好记录转交给古长云。正如汪小贵他叫的一样，小水城真的成了孙秘书了。虽说劳动都是高尚的，没有高低贵践之分，但与搬运工相比，他们已经相当满意目前的工作了，尤其是能与古长云在一个公司工作，单凭大家的交情，他们已经得到了特殊对待，几乎上都是工头了，大多数时候不需要亲自动手。他们非常感谢古长云，在他们的心里，古长云就是他们的贵人，他们遇到贵人了，这是他们的福份。可是在古长云的眼里，黄珊珊才是贵人呢，要不是遇上黄珊珊，他不知道自己将会变成什么样了？
可是不幸的消息却传来了，黄珊珊的父亲老黄出差时出了车祸，说是他的小面包车被一辆刹车失灵的大货车撞翻了，伤势较为严重，正在人民医院抢救。古长云把手里活放下，急速的赶到医院，黄珊珊在急救室的门外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儿。古长云去安慰她，她看到古长云来了，似乎有了依靠，把头靠在古长云的怀里更加伤心了。古长云轻轻的用手拍了拍她的背，不断的安慰她说：“珊珊，你也不要太难过，黄叔他吉人自有天相的，他不会有事的。”
黄珊珊什么也不说，只是不停地在抽泣着。几个小时后，老黄被推了出来，周身被缠满了纱布，殷红的血从纱布里冒了出来。“爸爸？爸爸？……？”黄珊珊不停的哭喊着，可是老黄却人事不知。
医生说：“你爸爸伤得太严重了，还没有度过危险期，还需要作手术，尽管希望不大，但我们会尽力的，希望你不要太伤心，也不要防碍我们的工作。”
黄珊珊听了医生的话，马上就昏厥过去。古长云急忙扶住她，大声的呼唤着她的名字：“珊珊？珊珊？你怎么啦？你醒醒？你醒醒？医生？医生？……”他把她抱进了急救室，就是他父亲刚刚出来的那个地方。医生来了，掐了掐她的人中，黄珊珊苏醒了，一看见医生，她就迫不及待的问：“医生，我父亲怎么啦？是不是伤得很重？”
“你父亲还在手术室呢，他是伤得很重，不过现在我们国家的医学这样发达，你不要太担心了，你要相信我们，我们会尽力的。”医生安慰她说。
“那谢谢医生，无论花多少钱，我都要救我父亲。”
“不用谢我们，救死扶伤是我们的天职，你也要注意身体，要是你也病了，那谁来照顾你父亲呢？”
“对啊，珊珊，你要听医生的话，不要太伤心了。”古长云递了一杯开水过去，看着她伤心的样子，他心里也特别难过。
真是天有不测的风云，人有旦夕的祸福，古长云没想到老黄会遇上这一击，老黄可是大好人啊，千万要挺过这一关。古长云在心里默默的为他祈求着，要是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珊珊该怎么办？具黄珊珊透露，她在三岁时母亲就被一个有钱人拐跑了，那时她家还很穷。老黄为了她，到如今也没有再取。虽说她的母亲经常大笔大笔的钱汇来，说是为了补偿她的过错，但对黄珊珊来说，她心灵的创伤用钱是无法弥补的。老黄很爱他的女儿，黄珊珊也很爱她的父亲，这种相依为命的父女之情就可想而知了。要是这次老黄真的走了，那对黄珊珊来说真是太残忍了。古长云一直把黄珊珊视为是公主形的成功人士，要是黄珊珊不给他讲她的家庭背景，他就会一直认为她是人生长在幸福窝里的宝贝。可现在古长云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黄珊珊被人们叫冷美人，有时显得是那样的孤傲，对有钱人有仇视的心里。而对像他们这样的打工者，却抱有同情心，甚至于尽心尽力的去帮助，这都是受家庭的影响。
老黄第二天才苏醒过来，医生说手术是成功的，不过因失血太多，还没度过危险期。
“珊珊，你不要难过，我这一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你现在虽说已经长大了，也懂事了，可是我感到遗憾也是最担心的是这么多年来没有看到你去交男朋友。”
“爸爸，你说这些干嘛，我又不是年纪太大了，我今年才满二十五岁呢，你怕女儿嫁不出去？”黄珊珊说着这话时勉强对父亲笑了一下，可是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你也不小了，”老黄的眼睛里也充满了泪水。“小时候你就很坚强，现在怎么爱流泪了？我今后可能不能再照顾你了，你一定要坚强。”老黄用包裹着纱布的手给女儿拭泪。
“爸爸，你没事的，你会好起来的，现在我们国家医学这样发达，比你严重的伤都能医治，你一定会好起来的……”黄珊珊已经泣不成声了。
“我的病我知道，你也不用再安慰爸爸了，人早晚都逃不过这一击的，只是早几年的晚几年。”老黄顿了一顿，又接着说：“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唯一遗憾的是没能看到我的女婿。”
“爸爸你在说什么？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等你好起来了，我就给你找一个好女婿。”黄珊珊哭得更伤心了。连古长云也有些看不下去了，眼睛涩涩的。
“我恐怕等不到那一天了，不过现在我有了想法，”老黄看着古长云说。“长云，你过来。”古长云和黄珊珊并排站在病床边，很不理解的看着老黄。
“我知道珊珊对你的感情，而且你们经过那几件事后相处得那样好，我心里也非常高兴，不过现在要你们当着我的面亲口对我说你们是不是都很喜欢对方？‘
“嗯！”黄珊珊先回答了一声。古长云却不知如何是好，顿时呆在那里。他没有想到老黄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来，他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不知道要怎样回答才好。黄珊珊看着他有些窘太的脸，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心里显得很着急也很难为情。
“长云，你怎么不说话呢？难道说你看不上珊珊，或者是我的女儿配不上你？”老黄有些生气的说。
“不，不是这样的，”古长云着急了。“是我配不上珊珊，我是个打工者，我什么都没有，我没有资格去接受她的爱。”
“这就好，我还以为你看不起珊珊呢，你也不要感到自卑嘛，人活一口气，人要的是志气，财富需要创造，生活需要经营，钱这个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要够生活会过日子就行了。我知道你是一个有理想的青年，而且最主要的一点是你这个人踏实可靠，我才放心的把女儿交给你，这样我死也瞑目了。”老黄说完把黄珊珊的手交到古长云的手里，深情地望着古长云，希望他给他来句承诺的话。
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古长云就像是看电影一样，他没想到这辈子还会碰到这样的一幕，要是换着汪小贵这样的角色，可能是梦昧以求的事了，可是古长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此时就像是读天书一样的飘浮在云里雾里，完全被眼前的事实搞昏了头脑，想到老黄将要离开人世，想到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心里一阵阵的刺痛。他承认他对黄珊珊是有情的，但这种情愫被他埋藏在心底，因为他要面对秀雯，无论从那个角度来讲，都比较现实一些。更何况现在秀雯本人也来到了现场，因为他的事，她和黄珊珊成了好朋友。那现在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呀？他反复的问自己。
“你是不是还没想好？”老黄表现出很失望的样子，从眼睛里流出两行老泪来。这下使古长云吃了一惊，也非常感动。不管咋说也不能让老黄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
“我很高兴这辈子能交上珊珊这样的朋友，还有像你这样的父亲，我一辈子也不忘了你们父女对我的情对我的意，我会好好的报答珊珊的。”
“这就好了，”老黄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样我可以放心的走了，你们要好好的生活一辈子，好好的珍惜今天的幸福日子，认真过好每一天，要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活着，因为国家对我们太好了，要学会报答社会对我们的宽容……我，我很高兴……”老黄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脸上还挂着一丝微笑。黄珊珊扑在父亲的身上大哭。古长云也黄叔黄叔的喊了几声。医生说他已经走了，走得挺安祥。
有一个人在这悲伤、凄凉、感人的场景中悄然离开了。她不愿意多呆，也没向黄珊珊道别，这就是秀雯，她是接到古长云的电话才赶来的，作为朋友，无论如何也要过来看看。她像看电视剧一样看到了现实生活中的这感人肺腑的一幕，父女情深的一幕，临终托孤的一幕。使她凄然泪下，她看到的是人世间的真情，她又是高兴又是难过。高兴的是她亲眼目睹了古长云对老黄的承诺，对黄珊珊的承诺，而且黄珊珊是个好姑娘，她又是对那样的爱他，关心他，帮助他，这使她的心里面好受了许多，对古长云的愧疚感就无形中消失了，她可以放心的去走自己的路，去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难过的是从此古长云将不再属于她，使她想起了父母，这两年都没有回家过年了，不知道他们咋样了？她真的想家。她默默地走出了人民医院，内心渐渐的平静下来，与黄珊珊相比，她认为自己是幸福的，也是幸运的，毕竟自己的父母都还健在，虽然靠种庄稼地过日子，有些辛苦，但日子还是过得滋滋润润的，这样的生活从另一个角度说比较实在，比较朴实。她想，等自己有了钱后，再把父母接到城里来过上几天好日子，好好地孝敬他们……
老黄走了，黄珊珊还在极度的悲伤之中，对她的打击是沉重的，残酷的。虽然各种赔偿金费算下来也有四五十万，但在拥有这些钱的同时就没了父亲，多少钱也不能换来父亲的生命，多少钱也不能再买到父亲的关爱。古长云把公司的事全部交待清楚后，他一直陪在黄珊珊的身边，他也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说他这个打工者不但得了好媳妇儿，而且还拥有一笔家产，可谓是人财双收。他的心里一阵阵的刺痛，他们如此的看不起打工者，打工者怎么啦？打工者就那么不如人吗？
过年了，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烟花炮竹冲向天空中，炸出不同的颜色、不同的形状、不同的响声，为大年夜增添了一道美丽的风景。说实话，古长云也想家，但他必须忍受着，不能把这思乡的情绪表现出来。他还真是羡慕汪小贵他们，长年在外打工，锻炼出了一身的本领，各式各样的活都可以干，更主要的是能随遇而安。过年了，古长云把大家邀在一起，给他们发了红包，大家非常高兴，计划着如何在昆明欢度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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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在寒风中苦苦等待了三个多小时，终于看到剃着一个大光头的古长云从看守所的铁门里走出来，最初他有些愣头愣脑的望着外面的世界发呆，在汪小贵他们的欢呼声中他才清醒过来。他激动地对大家说：“谢谢你们都来接我，非常感谢。”他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表达此时此刻的心情，只有不停的说谢谢。
汪小贵、小水城、老宋、还有那两个学生模样的孩子把他团团围住。秀雯站在半边直掉泪，到现在为止，她还在责备自己，她认为古长云的牢狱之灾是她一手造成的，要是当时她不在前跑，而是听古长云的解释，那古长云就不会在后面追她，也不会和保安发生争吵，也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或者不该参加段鹏飞的酒会，或者自己会跳舞，就不会走出来了，也就看不见古长云和黄珊珊了，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所以她感到非常愧疚，觉得对不起古长云。
古长云走过来了，看了看秀雯，又看了看黄珊珊，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老半天才想出一句：“你们辛苦了。”
他拒绝了秀雯给他准备的衣服和帽子，穿着一身旧棉袄光着剃得光亮的脑袋和汪小贵他们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和他们在一起，他就是高兴。
秀雯的心里更加难过，古长云拒绝穿她送去的衣服，使她感到很伤心。这一切被黄珊珊看在眼里，也觉得古长云有些过分，但她也不便说些什么，她怕实得其反。她走到车边，对古长云说：“长云，你们大家都上车吧？我请你们吃饭。”黄珊珊今天特意把父亲的面包车开了出来，因为她知道汪小贵他们一定要去接古长云，不可能让古长云坐车，其他人走路，面包车要多坐好几个人呢，一车就能搞定。
“那好吧，难得大家在一起，本来今天应该是我情各们的，但我现在身无分文，那就暂时记在黄小姐的帐上，以后我连本带利的一起偿还。”
大家都被逗笑了。
“长云，这三个月来你还是瘦多了，在里面吃了不少苦头吧，”黄珊珊关切地问，她也觉得这件事自己也有责任，要不是和古长云在一起被秀雯看见了，也不会发生今天的这种场面，所以她觉得请客是理所当然的，关心古长云也是理所当然的。
古长云沉默了一会儿，他在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大家看着这情形，心里都是酸酸的。
“其实，也没受什么苦，只是刚进去的时候被那些老犯恨恨地揍了一顿，说这是里面的规矩。之后，大家便和平共处了。总之，我熬过来了，我出来了，算是长了点见识吧。”说完她看了秀雯一眼，秀雯立即把头低下，不敢与他对视。
大家团团围坐在火锅旁边为古长云把盏接风。这种天气吃火锅最合适不过了，尤其是四川火锅，麻辣烫是出了名的，既御寒又实惠。古长云端起了酒杯：“这一杯酒我敬大家，谢谢你们这几个月来经常去看我，安慰我，使我对生活有了更深的认识，以后我会好好的报答大家的恩情，即便这辈子报答不完，下辈子我做牛做马也要报答的，谢谢大家。”说完他一饮而尽。这些话说真挚感人。
汪小贵也举杯：“兄弟之间说什么报不报答的，还说啥下辈子，这些都是人之常情，你何必放在心上呢？再说了，我做错了事还不是你把我保出来的。”
“是啊，汪小贵说得对，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既然有缘相识一场，讲这些做啥，要谢就应该谢黄小姐，她虽然是城市人，但从来都没有把我们当农村人看待，而且为你的事人家可是操了不少心。来，干了，祝你早日康复。”
“你说得不错，这就是我下面要说的话，你怎么都替我讲了？这第二杯酒我要特别的敬黄小姐，在里面的三个月，我曾经后悔来到这个地方，可是我感到特别的欣慰，因为我有幸交了你这样一位朋友，几次出事都是你出面给我解决，这几个月多亏你为我四处奔走，又是交医药费又是交罚金的，我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现在只有借助这杯水酒表示我此时此刻的心情，我先干为敬。”
“不愧是教书的，讲起来像说书一样一套一套的，就像是欠下了别人多大人情一样，说这些取什么用？人与人之间只要真诚对待，哪个需要你报答。还有你们几个，左一句黄小姐右一句黄小姐的，叫人听了怪难受的。我叫黄珊珊，你们可以叫我小黄呀，你说是不是，秀雯？
“是呀，大家叫名字多好麻，珊珊这样坦诚与我们相处，我们就叫她的名字多好呀，要不叫小黄也行，除了这两个小兄弟，你们哪个都是三十老几的人了，叫她小黄是最好的，这两个小兄弟可以叫黄姐或者珊姐，还是叫珊姐比较好，这样大家就不觉得有种疏离和陌生的感觉了。”
“是呀，这样多好嘛，听起来多亲切。”黄珊珊说完就先笑了起，大家也跟着笑了起来，活跃了气氛。
大家都走了，故意把机会留给古长云与秀雯。回到古长云租的房子里，秀雯也想听他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古长云洗了澡换上了衣服，却什么也不说。在秀雯的心里，那怕是听他说句责备的话，她心里也会好受些。可是古长云默默地坐着，没有什么话要对她说。这使她发现了游动于他们之间那一丝疏离与陌生的感觉，她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那种感觉是切切实实的存在着，从他从看守所里出来的那一刹那就存在着了。她知道他是故意装着不在乎的样子，其实，他的心里比谁都难受，可现在工作没了，还要承受过重的心里压力，她能体会到现在他的心情。可是他现在的这个样子令她感到害怕，她发现他变了，变得使她无法感知他的内心，或许他不该放下工作来昆明的。
“长云，我对不起你，”她有些泪眼模糊的说。
“你又没做错什么事，怎么会对不起我呢？”
“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不要说了，都过去了，你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不，我一定要说，要不毙在心里面会让我难受的。都怪我太任性了，当时不听你解释，误会了你们，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真该死。”
“你也不用自责了，我也没说是怪你。”
“就是因为你没说，所以我才更加难过，你打我骂我都行，那样我会觉得好受些。”
“真的不是你的错，责任在我，我当时也没考虑到你的感受，所以你不要再有任何想法，你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我想一个人呆一段时间，然后再去找工作。”
“要不要我给老板讲一声，让你到他的公司去上班？”
“算了吧，我会想办法的，你就不要管我了，好好的上你的班吧。”他发现她的脸色有些不对，想要说的很多话就没说出口来，看着她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他没有了激情，没有了曾经的决心，他想放开手，让她去找属于自己的人生，只要她快乐，幸福，他凭啥要去干涉她的自由呢，他认为自己已经想通了。
古长云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都没有出门，他感觉到有些失落，怀念当初教书的日子，后悔当初的决定，也许真的不该来昆明，不该出来打工。可是现在又不能回去，工作没了，钱又没挣着，还在号子里蹲过几天，真是丢人。特别是大部分的打工者都在准备回家过年，使他的心里面更加的难受。虽然秀雯也不打算回家过年，他知道这都是因为他的原故。他打从心里也没有责怪秀雯什么，但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他和秀雯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对于黄珊珊，他没敢多想，心中除了感激还是感激，自己是一个山野村夫，而黄珊珊是城里的白领佳人，怎能敢与人家高攀呢？尽管他知道黄珊珊并不在乎这些，对他的确是情深意重，但他见得太多了，也曾经经历过，那只不过是婚前的几分热度，一旦生活在一起，现实就能说明一切。但他欠她的情，欠他的债，这是他不可否认的事实。不过这也无形中给了他的动力，他努力挣钱来还清人家。至于情债，他想，那只有等下辈子了。
黄珊珊来电话说：无论如何也要古长云出去见她，说是有要事相商。古长云本来不习惯戴帽子的，可他不得不戴上帽子出去。
“我盘下了一个地方，你去帮我看看，准备挂牌开一家公司，”黄珊珊边开车边说。
“哦？那你准备开一个什么公司？那得需要多大的资本啊？我现在刚从里面出来，不但帮不上忙，而且还欠下你那么多钱，真是不好意思。”
“谁说你欠我的钱了？你真让我生气，我叫你出来不是和谈钱的事儿，是叫你帮忙参考参考，办什么样的公司最适合？你到给我谈些没用的东西，至于钱的方面，根本不是问题。”
“不管咋说，我也要还你的钱，因为你在我的身上已经经花了不少钱，这钱我一定得还，要不我心里不会好过的。”
“一定要还是吧？那也行，不过不是现在，等我成立了公司，你就在公司里上班，到时候我从你的工资里扣，如何呀？”
“当然可以，你要我做多长时间都行。”
“那就说好了，到时候可不能反悔。”
“那当然，一言为定。”
他们把车停在一幢三层楼前。黄珊珊指着前面的房子说：“就是这里，你看如何？”
“不错，不错，这里也还是城区，地理位置还算可以。”古长云说完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好像还很有经验的样子。
“我们到里面去看看吧。”
“行，这房子外观到是不错，就看里面是啥样了？”
这房子原来是市教委的的办公楼，现在换新楼了，所以这间就空了出来。每一间办公室的老牌子都还在。二楼还有个特大的会议室，能够容纳百数人。每层都有卫生间，都有自来水。
“你看如何？这可是个文明单位哟，刚搬出去不久。”
“那就看你准备开啥公司了。”
“那你觉得开什么公司比较合适？”
“我也不晓得，在这一方面我可是个外行。”
“我想开一个清洁公司，因为现在大家的生活水平都提高了，国家也特别重视环保，不要说是大公司，就是个人有钱了就不想动手，你看那些太太们，不是一整天的坐着打麻将，就是出去玩，有一部分人也不愿顾保姆，她们怕自己的男人变坏，当然这是开个玩笑，不过我调查过，还没有这样的公司，我觉得肯定能行。”
“你真是不简单，对形式分析得挺透彻，就目前我们国家的发展速度，的确前景可观。就像你所说的有钱了，谁还愿意亲自动手，我看准行。不过这房子需要彻底的装修一下。”
“当然，我们主要争对的是大公司、大商场、超市、国家机关单位。如果能把整个城区的清洁活全部包揽了，那可是个不小的数据。”
“可不是吗，那你打算怎样操作？”
“我明天就去注册挂牌，你给我找几个小工把这里的给清理一下，然后找装修公司来进行装修，你就按你的想法设计就行。”
“我？那怎么行呢？”
“怎么不行？事在人为，没有那个一生下地就内行，再说了，连你都退缩了我还有什么勇气搞下去？难道要花钱去找人来管理？现在你就是经理，你不管谁管？”
“那你呢？”
“我？我是懂事，负责投资。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就去准备注册的资金，你明天负责把广告发出去。”
“那好吧，我打电话叫汪小贵他们过来打扫一下就着手装修。”
“这就对了，要拿出你的雄心壮志来。我还在愁找不到人来帮助你呢，我怎么把他们给忘了呢，要不我开车送你先过去？也顺便把他们接过来？”
古长云整日整夜的草拟公司的相关材料，诸如公司的招工广告、装修设计、用人制度、相关规章制度、企划书等，他都在认真的想着、修改着。一项一项的反复研究，直到他自己认为满意止。他真是把自己的能量发挥到极限，这是到昆明以来他第一次感到最能体现学有所用的一晚，也是最有成就感的一次。他想，自己的人生将从这里开始起步。
虽然还没有挂牌，但汪小贵他们还是已经把它当成公司了。并且还开玩笑的叫古长云古总、叫汪小贵汪经理、叫小水城孙秘书，并相互叫个不停，他们太高兴了，可能是想到从此将摆脱当搬运工的苦日子吧。
装修完工后，黄珊珊开着她的小车来了，与古长云的目光相接，她嫣然一笑。她今天很漂亮，很高贵，既的气质又有风韵，看上去整个一个上流社会的交交者。把汪小贵的眼睛都看直了。她从容地打开后备箱，叫大家搬东西，里面有电脑，还有公司的牌子等。
“搬东西上楼，你这呆子，”小水城狠狠地捶了汪小贵一下，汪小贵似乎才回过神来。
大家七手八脚的把东西搬上楼去，把牌子挂好，“长云保洁有限公司”几个大家闪闪发光。
古长云惊呀的对黄珊珊说：“为什么要用我的名字命名呢？所有的钱可是你一个人出的呀？这样你且不是什么都不是了？”
“你也不要觉得奇怪，因为我认为用你的名字命名比较合适，而且还具有诗意，长云是在天上，我希望你能为我们撑起一片天空。”
“可是，你……？”
“你就不要多想了，因为我怕操心，所以就用你的名字去注册了，你一个大男人可不要欺负一个弱女子，要把心思放在公司的运作上来。”
古长云苦笑了一下，他心里非常复杂。
一段时日后，公司的运营正常了，有不少单位、公司、商场、超市、企业都知道昆明有这样一个保洁公司存在。这都归功于古长云的宣传搞得好，他带起公司的员工到各大商场、超市、各种企事业单位、医院等去做了义务工，把公司的承诺和服务特点进行了有效的宣传和保证，赢得了各界人士的好评。所以生意就自然而然的来了，整天电话不断，公司还新召了几个女同志，以固定工资的形式让其在商场、医院固定下来。汪小贵、老宋他们直接住扎在公司里，带领其他员工专门负责临时保洁服务。小水城接听电话，然后作好记录转交给古长云。正如汪小贵他叫的一样，小水城真的成了孙秘书了。虽说劳动都是高尚的，没有高低贵践之分，但与搬运工相比，他们已经相当满意目前的工作了，尤其是能与古长云在一个公司工作，单凭大家的交情，他们已经得到了特殊对待，几乎上都是工头了，大多数时候不需要亲自动手。他们非常感谢古长云，在他们的心里，古长云就是他们的贵人，他们遇到贵人了，这是他们的福份。可是在古长云的眼里，黄珊珊才是贵人呢，要不是遇上黄珊珊，他不知道自己将会变成什么样了？
可是不幸的消息却传来了，黄珊珊的父亲老黄出差时出了车祸，说是他的小面包车被一辆刹车失灵的大货车撞翻了，伤势较为严重，正在人民医院抢救。古长云把手里活放下，急速的赶到医院，黄珊珊在急救室的门外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儿。古长云去安慰她，她看到古长云来了，似乎有了依靠，把头靠在古长云的怀里更加伤心了。古长云轻轻的用手拍了拍她的背，不断的安慰她说：“珊珊，你也不要太难过，黄叔他吉人自有天相的，他不会有事的。”
黄珊珊什么也不说，只是不停地在抽泣着。几个小时后，老黄被推了出来，周身被缠满了纱布，殷红的血从纱布里冒了出来。“爸爸？爸爸？……？”黄珊珊不停的哭喊着，可是老黄却人事不知。
医生说：“你爸爸伤得太严重了，还没有度过危险期，还需要作手术，尽管希望不大，但我们会尽力的，希望你不要太伤心，也不要防碍我们的工作。”
黄珊珊听了医生的话，马上就昏厥过去。古长云急忙扶住她，大声的呼唤着她的名字：“珊珊？珊珊？你怎么啦？你醒醒？你醒醒？医生？医生？……”他把她抱进了急救室，就是他父亲刚刚出来的那个地方。医生来了，掐了掐她的人中，黄珊珊苏醒了，一看见医生，她就迫不及待的问：“医生，我父亲怎么啦？是不是伤得很重？”
“你父亲还在手术室呢，他是伤得很重，不过现在我们国家的医学这样发达，你不要太担心了，你要相信我们，我们会尽力的。”医生安慰她说。
“那谢谢医生，无论花多少钱，我都要救我父亲。”
“不用谢我们，救死扶伤是我们的天职，你也要注意身体，要是你也病了，那谁来照顾你父亲呢？”
“对啊，珊珊，你要听医生的话，不要太伤心了。”古长云递了一杯开水过去，看着她伤心的样子，他心里也特别难过。
真是天有不测的风云，人有旦夕的祸福，古长云没想到老黄会遇上这一击，老黄可是大好人啊，千万要挺过这一关。古长云在心里默默的为他祈求着，要是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珊珊该怎么办？具黄珊珊透露，她在三岁时母亲就被一个有钱人拐跑了，那时她家还很穷。老黄为了她，到如今也没有再取。虽说她的母亲经常大笔大笔的钱汇来，说是为了补偿她的过错，但对黄珊珊来说，她心灵的创伤用钱是无法弥补的。老黄很爱他的女儿，黄珊珊也很爱她的父亲，这种相依为命的父女之情就可想而知了。要是这次老黄真的走了，那对黄珊珊来说真是太残忍了。古长云一直把黄珊珊视为是公主形的成功人士，要是黄珊珊不给他讲她的家庭背景，他就会一直认为她是人生长在幸福窝里的宝贝。可现在古长云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黄珊珊被人们叫冷美人，有时显得是那样的孤傲，对有钱人有仇视的心里。而对像他们这样的打工者，却抱有同情心，甚至于尽心尽力的去帮助，这都是受家庭的影响。
老黄第二天才苏醒过来，医生说手术是成功的，不过因失血太多，还没度过危险期。
“珊珊，你不要难过，我这一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你现在虽说已经长大了，也懂事了，可是我感到遗憾也是最担心的是这么多年来没有看到你去交男朋友。”
“爸爸，你说这些干嘛，我又不是年纪太大了，我今年才满二十五岁呢，你怕女儿嫁不出去？”黄珊珊说着这话时勉强对父亲笑了一下，可是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你也不小了，”老黄的眼睛里也充满了泪水。“小时候你就很坚强，现在怎么爱流泪了？我今后可能不能再照顾你了，你一定要坚强。”老黄用包裹着纱布的手给女儿拭泪。
“爸爸，你没事的，你会好起来的，现在我们国家医学这样发达，比你严重的伤都能医治，你一定会好起来的……”黄珊珊已经泣不成声了。
“我的病我知道，你也不用再安慰爸爸了，人早晚都逃不过这一击的，只是早几年的晚几年。”老黄顿了一顿，又接着说：“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唯一遗憾的是没能看到我的女婿。”
“爸爸你在说什么？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等你好起来了，我就给你找一个好女婿。”黄珊珊哭得更伤心了。连古长云也有些看不下去了，眼睛涩涩的。
“我恐怕等不到那一天了，不过现在我有了想法，”老黄看着古长云说。“长云，你过来。”古长云和黄珊珊并排站在病床边，很不理解的看着老黄。
“我知道珊珊对你的感情，而且你们经过那几件事后相处得那样好，我心里也非常高兴，不过现在要你们当着我的面亲口对我说你们是不是都很喜欢对方？‘
“嗯！”黄珊珊先回答了一声。古长云却不知如何是好，顿时呆在那里。他没有想到老黄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来，他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不知道要怎样回答才好。黄珊珊看着他有些窘太的脸，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心里显得很着急也很难为情。
“长云，你怎么不说话呢？难道说你看不上珊珊，或者是我的女儿配不上你？”老黄有些生气的说。
“不，不是这样的，”古长云着急了。“是我配不上珊珊，我是个打工者，我什么都没有，我没有资格去接受她的爱。”
“这就好，我还以为你看不起珊珊呢，你也不要感到自卑嘛，人活一口气，人要的是志气，财富需要创造，生活需要经营，钱这个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要够生活会过日子就行了。我知道你是一个有理想的青年，而且最主要的一点是你这个人踏实可靠，我才放心的把女儿交给你，这样我死也瞑目了。”老黄说完把黄珊珊的手交到古长云的手里，深情地望着古长云，希望他给他来句承诺的话。
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古长云就像是看电影一样，他没想到这辈子还会碰到这样的一幕，要是换着汪小贵这样的角色，可能是梦昧以求的事了，可是古长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此时就像是读天书一样的飘浮在云里雾里，完全被眼前的事实搞昏了头脑，想到老黄将要离开人世，想到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心里一阵阵的刺痛。他承认他对黄珊珊是有情的，但这种情愫被他埋藏在心底，因为他要面对秀雯，无论从那个角度来讲，都比较现实一些。更何况现在秀雯本人也来到了现场，因为他的事，她和黄珊珊成了好朋友。那现在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呀？他反复的问自己。
“你是不是还没想好？”老黄表现出很失望的样子，从眼睛里流出两行老泪来。这下使古长云吃了一惊，也非常感动。不管咋说也不能让老黄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
“我很高兴这辈子能交上珊珊这样的朋友，还有像你这样的父亲，我一辈子也不忘了你们父女对我的情对我的意，我会好好的报答珊珊的。”
“这就好了，”老黄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样我可以放心的走了，你们要好好的生活一辈子，好好的珍惜今天的幸福日子，认真过好每一天，要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活着，因为国家对我们太好了，要学会报答社会对我们的宽容……我，我很高兴……”老黄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脸上还挂着一丝微笑。黄珊珊扑在父亲的身上大哭。古长云也黄叔黄叔的喊了几声。医生说他已经走了，走得挺安祥。
有一个人在这悲伤、凄凉、感人的场景中悄然离开了。她不愿意多呆，也没向黄珊珊道别，这就是秀雯，她是接到古长云的电话才赶来的，作为朋友，无论如何也要过来看看。她像看电视剧一样看到了现实生活中的这感人肺腑的一幕，父女情深的一幕，临终托孤的一幕。使她凄然泪下，她看到的是人世间的真情，她又是高兴又是难过。高兴的是她亲眼目睹了古长云对老黄的承诺，对黄珊珊的承诺，而且黄珊珊是个好姑娘，她又是对那样的爱他，关心他，帮助他，这使她的心里面好受了许多，对古长云的愧疚感就无形中消失了，她可以放心的去走自己的路，去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难过的是从此古长云将不再属于她，使她想起了父母，这两年都没有回家过年了，不知道他们咋样了？她真的想家。她默默地走出了人民医院，内心渐渐的平静下来，与黄珊珊相比，她认为自己是幸福的，也是幸运的，毕竟自己的父母都还健在，虽然靠种庄稼地过日子，有些辛苦，但日子还是过得滋滋润润的，这样的生活从另一个角度说比较实在，比较朴实。她想，等自己有了钱后，再把父母接到城里来过上几天好日子，好好地孝敬他们……
老黄走了，黄珊珊还在极度的悲伤之中，对她的打击是沉重的，残酷的。虽然各种赔偿金费算下来也有四五十万，但在拥有这些钱的同时就没了父亲，多少钱也不能换来父亲的生命，多少钱也不能再买到父亲的关爱。古长云把公司的事全部交待清楚后，他一直陪在黄珊珊的身边，他也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说他这个打工者不但得了好媳妇儿，而且还拥有一笔家产，可谓是人财双收。他的心里一阵阵的刺痛，他们如此的看不起打工者，打工者怎么啦？打工者就那么不如人吗？
过年了，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烟花炮竹冲向天空中，炸出不同的颜色、不同的形状、不同的响声，为大年夜增添了一道美丽的风景。说实话，古长云也想家，但他必须忍受着，不能把这思乡的情绪表现出来。他还真是羡慕汪小贵他们，长年在外打工，锻炼出了一身的本领，各式各样的活都可以干，更主要的是能随遇而安。过年了，古长云把大家邀在一起，给他们发了红包，大家非常高兴，计划着如何在昆明欢度春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