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山
那捆柴——那座山,在她的背上,压弯了她的腰,令她喘气都困难,每走一步都是那么艰辛,加上道路上全是碎石子,硌的她脚疼,虽然她脚上的老茧已经够厚了。
她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背了这么大一捆柴,也是这条二十多里的路,一口气便背到了家,回到家气不喘一口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一点儿也不觉得累。现在不行了,这么大一捆柴背在身上确实像一座山压在身上一样,这一路上她都记不清自己歇了多少回,到了家里,全身还不像散了架一样,何况,家里还有很多事,多的不容她缓劲。
她撑不住了,急走几步,放下了那捆柴——那座山,比起来比她还高,几乎令人不敢相信她孱弱的身躯能够背负起来,她喘了几口气,坐在路旁的石块上休息。
脚边几朵野花开得正艳,曾经的她,是个爱美的姑娘,就是眼前这种花,采了戴在头上,引全村的小伙子蜜蜂似的跟在她身后,无事献殷勤。真是岁月不饶人,现在她已经是一头白发,面满皱纹,一双如水般清澈的眸子也老花了,现在的年轻人见她都躲着走。
她望了望那捆柴——那座山,这可是全家一个星期的烧柴,虽然他两个儿子给了她买煤的钱,可她舍不得花,宁可留着给小孙子们添几件衣服,给体弱的老头子抓几幅中药。
想起了儿子,她望了望这条小道的远方。这条路她从来没有走到过尽头,听说一直伸向了山外,连接着一条可以到达城市的大公路。那年,大儿子背着沉甸甸的行李,就是从这条路上走的,没多久,大媳妇也走了,跟着二儿子带着媳妇也走了。剩下她和老头子拉扯着几个小孙子,种着十几亩的山地。她猜测着儿子儿媳们现在在过什么样的生活,应该很美吧!电视上不是演了吗?城里人穿着永不褪色的漂亮衣服,坐在冬暖夏凉的办公室里做着既干净又轻松的伙计,完了就到河边悠然散步,到饭店里吃那些看上去就好吃的饭,喝那些奇奇怪怪的饮料,一定是的,她相信,因为每年儿子儿媳们回来都穿着和城里人一样的漂亮衣服,带回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她真的希望孙子们快些长大,这样就可以到城里去过那样美好的生活了。
她还想再多歇一会儿,可看看天色将晚,估摸着几个小孙子要放学了,这帮孩子仿似是一帮豺狼,一放了学就嚷饿,她得赶回去给他们做饭,要不就得花钱给他们买零食,这帮祖宗她拗不过的。她又看了看这捆柴,真是一座山啊!她的心中有了一股惧意,不得已还得起身来很费力地背到了肩上,佝偻的身子一下子便矮了下去——不同的命运要承受不同的重量,还有,走那一条条各不相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