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收和高考

六月，气温攀升，流金似火。

不论是从新闻媒体关注的焦点话题，还是自己的生活经验判断，心里都知道农村的农忙麦收时节到了。

因为高考，学校放假，憋闷在家中，忽然有了回乡下的冲动。按理说，自己是教师，应该更加关注自己的老本行，关注高考才算合乎情理。说实在话，对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自己内心充满了敬畏。我当然明白高考对于广大考生的意义所在。正因为如此，才有了过分关注就是一种负担和折磨的感觉。相比较而言，远离城市的喧嚣和高考酸甜苦辣涩情结的萦绕，让自己的心灵暂时皈依农村广袤的原野，也许是一种不错的选择。毕竟，自己是从农村走出来的，根系在农村，只是远离了它，才觉得那里越来越陌生了。

回到自己曾经熟悉的地方，与其说是一种冲动的想法，不如说是内心本能的一种自我召唤。

城乡公交车终于驶出了市区，向前冲去。

车内的座位上，坐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刚才，在等车的时候，窗外是明晃晃的阳光，焦灼刺目；虽然开着窗户，车里面各种气味混合在一起，仍然像一个蒸笼一样。“热死人了。”乘客们大都满脸汗津津的，有的小声嘟哝着，有的手拿报纸、小扇子不停地晃动着。“什么时候发车啊？”有人问。司机看看表，说道：“还有五分钟。”

这时候，有个脸膛黝黑的中年男子一路小跑着赶来，抢步上了车。一股刺鼻的汗气蔓延开来，附着在空气中。车门口，一个穿着连衣裙的白白净净的姑娘，皱了一下眉头，扭过脸去，手中的小纸扇不停地摇曳起来。

“哟，辉哥，你也进城了？”司机转过身子，热情地喊了起来。“啊，小春，是你啊……”中年男子刚坐好，欠了一下身子说，“闺女今年参加高考，刚安顿好了，这不，得赶紧回去，地里的麦子还等着收割呢……”

随着中年男子和司机的对话声音越来越大，车内的人，好像忘记了炎热都打开了话匣子：抢收抢种，种粮补贴，农资涨价，高考志愿，名牌重点等等……

城乡公交在乡间公路颠簸，车轮扬起了漫天的尘埃。隔着玻璃窗望去，正是农忙麦收时节，麦田里一片繁忙的景象：无数台联合收割机在轰鸣着，很多的身影在忙乱着；收割平整好的麦茬地，一望无边，长长的胶管，就像一条长龙在中间蜿蜒盘旋，喷涌出清冽的井水——干涸的大地尽情而贪婪的允吸着，为下面的播种积攒能量；没有收割的麦子在干裂的风中起伏着，挑落一大片令人炫目的光芒，这早就应验了这句俗语“焦麦炸豆，满眼金黄。”

车窗外，尽管有凉风吹进来，我还是感到了燥热难耐。真的，整个田间地头，充斥的那一种浑浊、焦躁、成熟而刺鼻的混合味道，一种久违了的熟悉的小麦的气息，并不是遥不可及的，分明充斥了全身。我在想：此时此刻，参加高考的考生，正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在一张张试卷上奋笔疾书，在属于自己的土地上耕耘着……而他们的父辈和家人（特别是农民这个中国最广大的群体），也正在田间地头接受麦收麦种的考验和洗礼呀。

——曾经放飞梦想，现在期待收获。这就是人们，每一个普通劳动者的共同追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