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古城

导读醉了，醉了，这灵气的沱江，流光溢彩的水，满江的彩灯，奇特的吊脚楼，和路边酒吧中的轻吟低唱，以及那如哭如诉如天籁之音的葫芦丝。凤凰的夜是活的，走在凤凰中的人也是活的，是抛开了面具、世俗之后的一种真实生活。

凤凰古城离我的故乡湖南省麻阳县城不远，约莫四十分钟车程，但由于种种原因，我一直未曾去过，只知道它是一座美丽的小城。后来我当兵来到四川，并且爱上了读书，从《边城》到《从文自传》再到《湘行散记》，沈从文先生以散淡而有韵致的文字构筑了一座名城胜景，渐渐地，奇特的吊脚楼、铺满青石板的小街、缓缓流淌的沱江、古老的渡船以及世世代代生活在那里的勤劳质朴的人们——勾勒出了我心中凤凰古城的大体轮廓。随着年龄的增长，想置身亲吻那片神奇的土地的愿望却越来越强烈，由于离家甚远，又因工作繁忙，故游访古城便成了我多年未曾实现的梦想。

去年夏天回乡探亲，妹妹问我愿意去什么地方玩，我没有思索一口便道出了想去凤凰古城。妹妹说，游古城要在晚上去，那样才更有韵味。我忙问原因，她只是笑，并未说出真正的原因，说去了你就知道了。仅过三天，妹妹便打来电话，告诉我今晚去古城。傍晚时分，妹夫开车载着我和妹妹，向古城的方向驶去。一路上，看着窗外匆匆而过的群山，以及路边郁郁葱葱的草木，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感觉美丽的古城正张开双臂，露出满脸的笑容，欢迎我这远道而来的游客。

当我们停好车，踏着街上的青石板，走上美丽的虹桥，听着桥下潺潺的流水，望着江心一只只若隐若现的渡船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真正到了那个令大文豪沈从文先生魂牵梦萦、牵挂一辈子的故乡，到了曾被新西兰著名作家路易艾黎称赞为中国最美丽的小城——凤凰古城。此时，全城灯火辉煌，河边、枝头、屋顶，全都被五颜六色的灯光覆盖了，仿佛置身于神话般的世界。

穿过繁华热闹的小街，我们来到了河边。一阵微风徐徐吹来，使人感觉这初夏的夜是如此的惬意。漫步沱江两岸，到处可见出售荷灯的小摊。大大小小的荷灯用彩纸扎成，中间放着一截小小的彩色蜡烛。最常见的属荷花形，还有船形、心形等，名称也好听，叫“一帆风顺”、“两情相悦”、“全家福”等。游人买了几串荷灯后，许上心愿，点燃蜡烛放入江水，任它随波逐流。据当地人讲，放灯时在心中许下愿望，如果灯能顺利漂至江心，并顺水而下，愿望很快就能实现。沿江两岸满是大大小小、色彩斑斓的荷灯，观者如云。彩烛辉煌，映于水面，上下皆明，成为双灯。水动灯摇，烛火明明灭灭。天上一轮明月洒下清辉，夜空中灯火灿烂夺目，真要感叹这琉璃世界胜过天上人间。有诗云：“绕城沱水荷灯满，盛世迎春应佳节。”放荷灯成为一种祈祷、期盼和祝福美好寄托的传统节目了。

一路行来，感受着古城之夜的美丽和温馨，呼吸着夜色里醉人的芳香，不知不觉已到了沱江的跳岩。跳岩由两排一个个的方形花岗岩石墩组成，每块只有三四十厘米宽，中间相隔五六十厘米。行人走在上面最好是一气呵成，大步跨过，而孩童则是跳过去的，跳岩也因此得名。此时此刻，一轮圆月从远处的山脊上滑落，落在江面上，溅起片片粼光。天上的月光，河边的灯光，在江面上形成倒影映入眼帘，使人分不出哪些是月光，哪些是灯光了。但它们又相映成趣，使人充满了无限的遐想。如果说古城之夜的小街充满着喜庆，那么此时坐在跳岩上，感受的则是一份宁静的悠远。忍不住将手伸进河里，感觉河水轻轻滑过手指的缝隙，清凉清凉的。置身于这份宁静的夜色里，亦如读沈从文先生的书，他用平和、淡泊的手笔描写故乡那些辛勤劳作的小人物，却让人备感亲切，记忆深远。

坐在酒吧外的平台上，望着江水间的明灭彩灯，我心中跳出的是一个个最思念的人儿，一件件最快活的事情。“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柳永的繁华钱塘意境，居然在古城凤凰再现。难怪一到凤凰，便要神魂颠倒，便要入迷了。

醉了，醉了，这灵气的沱江，流光溢彩的水，满江的彩灯，奇特的吊脚楼，和路边酒吧中的轻吟低唱，以及那如哭如诉如天籁之音的葫芦丝。凤凰的夜是活的，走在凤凰中的人也是活的，是抛开了面具、世俗之后的一种真实生活。我醉了，陶醉在这深深的自由和迷人的夜色里，这来去从容、思绪飞扬，便是一种自由生活的至高意境。

坐在回程的车上，脑海中仍挥之不去古城的夜色，它华丽而不刻意粉饰，淡雅却毫不做作，沉浸在古城的夜色里，便使人忘记了尘世间的一切纷争与喧嚣，感悟的是人生的恬淡与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