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职业
读美国作家欧文的小品文《伦敦的星期天》,里面说到的铁匠铺依然为伦敦街头常见之景。不知现在伦敦街头,可否再见铁匠铺这样的手工作坊了。想想伦敦如今的地位怎敢与原始的铁匠铺挂钩。认真想想应该如此,社会的发展不就是慢慢远离原始吗?曾几何时我们曾所见的东西,现在已经失去,铁匠铺纵不至于马上退出历史,但伦敦街头是别想再容易见到它的身影了。
科技的发展,正在日新月异地改进生产工艺,进步得越快,意味我们曾经熟悉的东西就越多地成为记忆。我这里所说的是小时就遭淘汰的职业。一是茅匠,一是机匠。这两种职业,我估计在历史上存在的时间应该很长了,现在的人已绝大多数不识了。机匠稍解释一下,多数人还能明白。茅匠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这两种职业在我小时候还见过,记不分明只留个印象。
所谓机匠就是专门替人织布的人,由别人提供棉纱,按要求给人织成几种幅宽的棉布。记得小时候常见家人用手摇纺棉车,把用擀棉棒搓成的细条条的棉花,抽成长长的棉线,绵长不绝,一根接一根地续着,直到纺成一个棰形,缠在芦杆上足够大时,才从铁锭上取下来,纺得多了,就拿去织布,这样的布织出来的是粗粗的,经纬异常分明,成了一种泛黄的本色布,穿起来别提有多舒服了,如果做成被里,再寒的天,钻进被窝也不感到冰冷。我家的一台纺车,好象现在还在,但不知放哪了。我奶奶靠这一纺车养活了一家人,我父母也都会此手艺,但纺纱卖钱的多,送去织布的少。织布机我是记忆模糊的,反正有许多支架组成,记得有一把尖尖的穿线的梭子,哔哩啪啦,在机匠的手里来回的穿梭,从“穿梭”一词的考证,这机匠的年代应该是久远了。现在工厂里的纺织工,可认为是现代机匠。
至于茅匠,生活在农村,上了一定岁数的人,应该记得这个职业的用途的。从一个“茅”字上知道应该与草为伍了,其实就是过去盖茅屋铺草的一种技术工。现在想来已是遥远的事情。许多人该记得大诗人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吧。现代人已住上楼房或砖瓦房,绝体会不出那种感受。我小时候,家里还住着草房,真有一种茅屋为风所破的烦琐。当一阵狂风吹来,屋脊上稍有凸起翘头处,璇即就为大风掀起,如救护不及时,就会被大风连根拔起露出屋椽,遇上雨水,就真成了“屋漏偏遭连夜雨”的困苦了。遇上此景,即使全家正在吃饭也得停碗,大呼小叫着,操起各种压重的家什,锄头、板凳,砖头都可以上天帮忙,一家人手忙脚乱,早已失去了吃饭的安稳,连板凳也不见了。如草屋遭遇破坏,马上就得请来茅匠修复草顶。他们用一种工具支起房顶的盖草,慢慢地覆上新草,使接口平滑顺畅,不致露头轻易为小风破坏,也防止漏雨。这些屋草一般都是光滑笔直的麦秸草,家家留备有许多,是完全可以拿来卖钱的建筑材料。如今农村又从瓦房过渡到楼房,小青年更是没见过,当稀奇事了。
我这里举出的这两件我所见过的“职业”。而且这两种职业在历史上的所存的年限不在少数,应与铁匠不相上下,几千年的辉煌,现已不存,这正是科学创新的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