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陀山・桃花岛
如果叫人选择一处颐养天年的风景地带,普陀山和桃花岛是少不了的。这东海深处的瀛洲小岛,浮波浪涌,白雾苍苍仙风道骨。普陀山就是一座岛,却不孤独。汽笛每天亲切召唤,浪花朵朵吻山脚。
千里仰慕朝圣者众,天南地北都来撩这云雾飘渺的小岛。隐约梵音透出海面,洲头朦胧,隔海是清楚得一目了然的码头,码头这边建筑高楼,引车卖浆,贩夫走卒,芸芸众生,烟尘遍布。海那边,悬浮岛屿如画,没有根基似地飘。氤氲浮游,色泽柔曼。隔海是看不到观音的,南海观音双手合十,慈眉善目端立云端,庇佑众生。
我健康清醒的时候对佛门没有感觉,身体遭受病患的时候,突然发觉佛的力量。念叨着就要好了,这也是一种转移,身体的感知游弋到了精神,精神吸纳了一部分的痛楚。
佛教四大圣地,去过峨眉和普陀,山上和海里的佛,静穆肃立,端坐在浮尘,山中的佛就不要认为很实在,庙宇掩映层层花草俊树间,阳光悬浮曳动,一束束的光柱柔和扩展开去,走在山间小道,感觉有别于城市街道。这就是大老远不辞辛苦奔波来领略的道理。山上的佛气已然,海里的佛恐怕别有一番悠扬。这普陀山隐隐绰绰浮游在淡灰蓝的海里,人站在海岸,努力放开视野,见到什么呢?
灰蒙,灰蒙,还有一点浸鼻的海潮气息。润浸,温和。站在岸边,就使人浮想联翩起来。这是东海,桃花岛主黄药师在那里布开了八卦阵,三月桃花一字排开,你亲近这片土地,花儿们用瑰奇的阵势来欢迎,普陀山一边就是桃花岛,一起隐隐浮现。看不见山,只有微微起伏的海面。中国人信佛很功利,希望得到保佑,逃脱罪责,逃避焦虑,有什么不顺就一股脑儿地扔给某个教。保佑我,庇护我,就给烧香叩头。心底是不是真有信仰,这一两句话是抖不清楚的。但是当你静静地梳理了思绪,一个人静默着,在这很近却又飘渺的海岸伫立,脑子里的杂念会停顿一些,你会贯注心神,耳朵边曾经满是悉悉索索,杂乱无章,焦躁和众多无法言说的感触,仿佛真的有股力量牵引你而来。
滴---汽笛响了,小艇来了。这蚱蜢轻舟拱过波浪,摇荡你的一脑袋迷浆,进入世外仙境去。那一片是灵动霞光笼罩,波心荡漾,明明这海域其实并不太远,半个钟头就可以到达,可也使你迷惘,你站在海岸,油然就生出惧怕。自然是这样的不可捉摸。明明看上去明镜也似的海面,谁料想有暗潮耸峙,一尾尾有如灰鲸,缓慢地骑在这碧浪之上。没有小艇,没有舟船,焉能过渡?云天海啸。
当年黄药师纵一苇之万顷,箫声苍凉,高人丛中。金庸写活了射雕,此刻我就想着这杜撰的情节,却如此合拍。隔这普陀山不远,真真就有个桃花岛呢。这就是小说的魅力,艺术托举了现实,现实附会了美丽。一座桃花岛,千年风云颂。那古灵精怪的黄蓉和木讷憨厚的郭靖,一直就贮存大脑深处,没有忘,不会忘。
隔了二十几年,我如今也到了这桃花岛了。清代文学家朱绪来桃花岛泛舟环游,写下了《桃花山:“墨痕乘醉洒桃花,石上斑纹烂若霞。浪说武陵春色好,不曾来此泛仙槎。”寥寥数语,高度吸引!
普陀山被东海拥抱,相隔12公里,桃花粉云浅笑。奇峰怪石,海礁岩洞,寺庙,花草林木,点染随意,却处处匠心,这是自然力作,海水浸蚀了若干年,不见风华,只见旖旎,不见凋残,只见鲜茂。不见衰败,更见活力。人和自然相比,后者是永恒的胜者和圣者。游山玩水是卸下心灵羁押的最好形式,轻装飘逸,离开冗繁杂事,摈弃患得患失,去一个明媚地点,寻古探幽,没有严肃,轻松游走。旅游最要紧的是什么呢?看,到处看。想是其次的,脑壳本来就负累很重了,能放松,不想深奥沉重,喷薄而来,直抵面门鼻翼的是纯粹纯洁纯净。还有什么值得你去多思多虑?游山玩水,寄情山水,山水就能给人最大的释放!
这东海,明明站在岸边,都能感触海水的味道,可还是给人深不可测的感觉,海远比江河丰厚,满溢的万千含蕴,岂是几许笔墨能述说一二的。而据说观音都不肯离开这片海域,普陀山不肯去观音院,我瞻仰了这尊佛。远远行在山崖一侧,观音肃立,双手合十,净瓶杨柳。走近是人潮拥挤,争相朝拜。观音柔和端丽,你在与否,她都在那里。山中一夜,第二天清晨起来走在百步沙,清晨海风迎面,裙裾轻扬,此刻隔南海观音更远了,却依旧得见丰满身姿,她在那里。
这里真是连佛也不舍得离开的宝地。相距12公里的桃花岛,有“大佛头”奇石群,如巨形雕塑,云雾缭绕,巍峨壮观。尤其在山顶之上,有一块大石块,形如佛头,传说天上有位神仙下凡巡视,路过东海,为桃花岛的旖旎景色所迷恋,不愿返回天府,化身为石,长住于此。东海这些仙山岛屿,真的就这样吸引人吗?
去年曾有一游,今年只作笔墨,疾患未有出行,唯反刍描摹而已。低落时就要想起南海观音。那些天的煎熬过后,健康回来了。潮汐在梦里轻拍,它也不远千里来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