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

隔邻的几个广西人，今天搬走了，算起来应该有两个月或三个月，我只记得他们比我后来。在这期间我们很少说话，虽然合用水笼头和厕所，这种不言语时间长了也能形成默契。

在五楼居住三户人家，严格说我住的是阁楼，其余两户均为一房一厅，其中广西人住的房子厕所在外和我们共用，另一户住着一对夫妻，至今没有说过话，走在大街上也不认得，不知为何方神圣，那家的男主人穿过一次警服。知道的就这么多。

看小院里空荡荡的，那张曾经放满了锅碗瓢盆的桌子，现在孤零零地立在那里，还留存一双烂鞋，表明这里刚才还住了人。

我曾一度对这群广西人非常鄙夷甚至不满。他们不打一声招呼，偷走了我的几双筷子和盛放炒锅的凳子，其实这些都是不值钱的东西，说一声我会谅解也愿意帮助的。他们不经主人同意，擅自把废塑料放到炉膛中烧饭，把我的煤炉从里到外熏得一塌糊涂，连我费劲拾来生火的木屑也搭配了进去，事后居然也不吭声。其中一个瘦女人肆无忌惮地拿我的火钳去夹取小孩拉屎的衣服，弄得满钳黄污垢，同样对我保持沉默。我真不知道这群人怎么回事？是否从小养成“拿来主义”的习惯？但我又不敢过分声张，我怕他们恼怒了，半夜中窃走我的家什。

这群广西人大杂烩地住在一起，两对夫妻，两个小孩，还有几个单身男人，具体多少人到现在也弄不明白，他们走马换将不时有新面孔出现，至于怎样安排住下这是他们的事，我只担心我的生活环境是否有被侵扰的危险。

那个瘦女人，特别让我反感，她总是不卫生，让小孩到处拉屎，洗屎衣服又老拿我的火钳帮忙。有时又用一种痴然的目光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好象我倒是奇人，让她看不厌，那种直愣愣的呆滞眼神，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还有一个胖女人，虽然不是灵活，却能向人微笑，语言上也比瘦女人流利，因和我爱人有一席话的交情，我们的招呼机率最多，她只会向人一笑，表示存在。这个女人倒不是令人讨厌，只是她的小孩却不甚听话，楼上楼下的跑，爱哭爱叫，喜欢把铁门开关得咣啷咣啷地响。我常在清晨，被他的哭声惊醒，我爱人偶尔白天来休息一时，我就很担心这小家伙弄得门山响，打扰爱人的睡眠。可是这小家伙每次总不例外，要弄得门响，让我无奈的是，铁门已成了他的玩具，对他大喝几声，瞪眼扮凶样也不能起到作用，只能暗地里怪其父母不把他管教好。

现在这一切都去了，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原先那份宁静是自然舒适的，因为广西人的到来，热闹喧嚣了几个月后，突然又消失了。经过这么一来一去的起落，原本烦躁的心，却又莫明其妙生出许多空寂和感慨。

曾经有那么一群人，来自另一个陌生的角落，曾和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互相间问侯，甚至鄙薄、不信、猜疑，几个月后又悄悄消失了，今生今世不会再有谋面的机会，不久就淡忘在记忆中。作为任何一个珍视生命的人，难道不会心生感慨吗？毕竟人的生命是短暂的，遇着了就是一种经历，人的一生正是无数这样期然或不期然的经历组成。地球之大历史之长，能在一个屋檐下生存一段时间，也算是一种缘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