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真寺塔顶的阳光
[编者按]:写景并非写景散文的宗旨,写景的目的是抒情,正如小说中的环境描写是为了衬托社会坏境一样。因此本文最大的成功之处就是在于在描写景物的末处,以化龙点睛之笔结尾,使全文上升到了应有的高度。
隔窗望去,不远处清真寺独具特色的塔顶,掩映在绿意葱茏的树冠之上。每个清晨,紫气东来,阳光洒落在树丛和绿白黄相间的塔顶,阳光、绿色、塔顶,交相辉映。刹那间,我的思绪被一缕肃穆和宁静萦绕。
偌大的办公室,常常是一个人独处,即便在相对清净的校园,这也实在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所在。天有阴晴圆缺,不是每天都有阳光惠顾,不变的,是窗外优雅的塔顶以及高高低低的树丛。办公室在三层,俯瞰,景物尽收眼底。高大的树木无需仰视,即可一览无余。春日绿意初萌,而今秋临,重重叠叠的绿,露出几分疲惫来。初春时节,新到这里办公的时候,曾经吟诗一章:植树佳节绿葱笼,科学发展建新功。更上层楼见杨柳,春色点点入诗中。合不合章法不计,那份欣然迄今在心底荡漾。
与一方熟悉的天空相守,清幽的塔顶,葳蕤的树木,瓦蓝的天空,不时露出笑脸的太阳,让心头的孤寂,不由分说地被平和充塞。写发自肺腑的文字,想不为人知的心事,自由地打发掉大把的光阴,从春日到盛夏,再到初秋,大半年的光景,消失在指尖。轻敲键盘,这个世界,于是有了我的声音。属于我的思想,与此身之外的无数陌生人分享,理解或不解,一如窗外时隐时现的光亮。
我渴慕阳光的照射,那柔和的光芒,自清真寺塔顶射来,掠过起伏的树冠,钻进半开的推拉窗,大理石地板与光儿俏皮地戏耍,光儿躲躲藏藏,轻轻挪移着莲步。我坐的地方距窗远些,欲亲近阳光,得踱过去。我喜欢隔窗,欠着身子,探寻光的方向,目光每每与清真寺塔顶相遇,它静默地与我对视,让这份略显急切的追寻,瞬时平和了好多。
更多的时候,我坐在那里,远远地看着东边阔大的玻璃窗。阳光很吝啬,晴朗的日子才会匆匆光顾,时候不长,太阳升高了,由于楼层方位的关系,阳光就没了踪影。我可以从室内光线的明暗,判断出阳光的有无。记忆里,阴霾密布的时候不少。有时候,飘飘洒洒的雨滴,会酿就一番别样的意趣。
每当窗外雨声淅沥,我的心境便置身幸福的海。雨声增添了室内的宁静,树冠经雨的沐浴,叶片亮丽起来,较平日益发精神。远处的塔顶,承接着甘霖,雨滴莫非是真主所遣?纹丝不动的塔顶,诉说着信徒由衷的虔诚。闭窗,合起帘帏,开启灯盏,雨声和白昼拒之窗外,心如安谧的夜,夜的呓语付诸文字,明亮的灯光,与我心头精神的光亮,交汇在字里行间。
长期以来,我一直渴望拥有一片宁静。在保持生命体基本的需求之外,让思想的羽翼无羁地伸展,那是怎样的洒脱和惬意啊!一次不经意的跌倒,捡拾起地面遭遗弃和碾压的野花,我小心抚弄花茎渗出的汁液,摩挲受到损伤的花瓣,抚慰花儿潮湿的心。在不幸的花朵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零落成泥碾作尘,是陆游心中的梅;只有香如故,是一颗沉吟的心。
我忽然理解了先哲们文字里流露出的深邃。遭遇不幸的他们,何以笔墨生风?咀嚼苦涩的历程,为什么会妙笔生花?千古词帝人生苦极方达文字至美,史家绝唱萌于其身横遭世间奇耻大辱。我没有那样的幸运,或者说我比他们幸运。起舞弄清影,举杯邀明月,清真寺塔顶熠熠闪烁的那勾月儿,是我不离不弃的至爱吧?
清真寺塔顶,并不能总是见到阳光。然而,塔顶圣洁的月儿,给了我心头不灭的光亮。
2009-9-18晨至午后,更上层楼阁
(栀子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