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养女

她们被男人包养起来，行夫妻之实，却啥事不做，享受物质实惠，感情却不一定忠实。她们大多稍有点姿色，末婚或婚而不宣，通常身处在籍贯地之外。

这样一种女子似乎在哪都不缺乏，随手可得。这是个不大好讲的角色，如把时间前推七八十年，她们往往被唤作姨太太或者小老婆，在皇家可能就是贵妃。现在这样的包养女，真是不好说，不是夫妻有时却胜于夫妻，不合法却随处存在。

此一女，三十出头的样子，有夫有子，孩子十岁，被一广东籍男人包着。男人是建筑小包头，一身漆黑如铁，状如黑熊，家有老婆孩子三口。老婆在家整天刨土，艰难度日，一直糊里糊涂，以为男人在外辛苦赚钱。湖女，姑且这么称呼，有人干脆称她“狐女”，吃喝不愁，整日无所事事，打麻将为生，哗哩哗啦居然常常赢钱，真如狐狸精一般会算。黑熊男人两三日光临一回。他一来，如果狐女正在桌上玩牌，她会马上让出牌位，由他代劳，输了不管，赢了钱则装到自己口袋里。

一日，狐女来到隔壁店中打牌，一身素色裙褂，包裹得很严实，手执阳伞，随时准备打开遮阳，生怕晒黑。保养得白白的一层肤色，衣服上一尘不染，乍看去倒是一个淑女，了解多了知道是个半坛水的水平。这女人钱来得容易，却不乱花一分，为了一元钱的事能跟熟人吵翻，却能定月汇钱去家。家人不清楚她现在身份，只当她在外辛苦打工。

另两女，住我隔壁，二十挂零样子，本是个黄花闺女，却让一个有家室的四十多岁男人包养了她，男人为了独占她的身体，稳住少女的心，开了一个百货店让她经营，女孩子很是满意，舒心地让人唤她做“老板娘”，成天把个电话放在耳边“喂”东“喂”西，呼一些同僚来打牌消磨，自己做个糊涂的“老板娘”倒也算了，却不辞辛苦从乡下把双亲接来城市见世面，顺便看看自己做“老板娘”。外人一定以为糊涂的女子自己做了丑事，还要父母丢脸，结果丢脸的事没有发生，倒是外人长了见识。原来女孩的母亲和女儿一个样，靠这种“挂靠”过活，想不到她们是世袭。

在我周围有许多女子是这种身份。即使是自己男人跟着来，女子与包养者照样可行夫妻之实，丈夫似乎也愿意让位，这样的大度确实让人不敢相信，我不敢说这是他们的风俗，我宁愿想信这是极少的无知者。我也不情愿他们如沈从文在《丈夫》中所描绘的，这是在做生意。虽然我在心里上把人往好处想，但事实上，男人的生活就来自女人的包养费用。我也愿意承认，她们许多人是善良的，包括她们的男人。除去在观念上不同，其他的品格都还俱备，不偷不抢，也尊老爱幼，说话也是温软客气的。有时我实在不能对她们说三道四，想忽略了“那一点”。也许我的这点态度是正确的。但在生活中我还是免不了带点鄙夷的神态。

不管我在感情上取什么复杂态度，但这种包养关系委实是不可取的。首先，不合法，再则不能长久。年青人为什么不能站直竖一点，谋自己的生活花自己的钱呢？贪图眼前舒服，等到红颜消尽，岂不感叹一生？可她们为什么愿意这样生活，是风气使然，还是因为贫困，或者是真有感情？也许样样都有，也许一样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