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传销
我被囚禁了。
我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囚禁了。
我失去了自由活动的机会,再也不能和你网上聊天,也不能上街去给自己买罐啤酒。我真想回到从前,和你们去爬山,去钓鱼,去珍惜身边的女孩。可是现在的我,总是有人陪伴着我,指使我的行为。如果你们还不了解我恼火的心情和无助的处境,你们应该问问这个人,他叫齐波。
齐波本来是我最为要好的朋友,说好要把他那美丽的同学介绍给我认识,我们彼此真诚的交往了很多年。齐波老友为人善良,品行也很高尚,老老实实地打着一份工。有一天,他终于不再打工了,回家了。我们彼此祝愿。虽然不能经常见面了,但电话联系不断,反而友谊更加深厚。
去年底,我将生意交卸了。今年初的时候我进入了工厂谋生,甚是辛苦,报酬微薄,伙食又差,身体也是一天天虚弱下去。我的心情很不好,无尽空虚,没有朋友理解。后来,工厂也出现了不好的状态,我的心更是郁闷难熬,又没有倾诉的对象。这时候,时常找到齐波老友在电话中聊天,其中很多时候讲到我的工作问题,我总是因为没有适合自己的工作而烦忧。没有想到的,也是令人兴奋的是没有过多久齐波老友就打来电话说那边有生意做,想上班的话找工作也容易。那时齐波的身份是***公司的经理了,我想他一定会帮我的,我深信于他。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齐波一次又一次地发出邀请,说那边的老板急着脱手那间铺头价格方面可以更便宜一些,那个老板也是十分倒霉,生意挺好,就是小孩病得厉害要回家乡治疗。有时候,友谊可以让你相信一切。我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齐兄的电话不是石家庄的,而是邯郸的,我有些疑惑。齐波告诉我那号码是他女友的,他也经常出差外地。他就这样随便一解释,我就毫无疑问了。我决定动身去考察考察,就像他说得来旅游一下也不错。还有一个细节也是我后来才觉得有问题的,那就是齐波打电话给我总是用公用电话,那时蒙心的我觉得这是一个节省的公司领导,习惯不曾改变,真是个大好人。记得有几次是用手机打的,我能清楚地听到那是办公的地方,有秘书请示的声音,就是这个微妙的细节,我更加深信于他了,再也没有必要思考,就去了。
他的热切邀请使我第一次坐上火车,那并不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但我终身难以忘怀。那种不能尽述的艰辛不说也罢!
当火车行至郑州的时候,齐兄突然打电话给我,叫我在邯郸就可以下车了。他在邯郸陪同老板考察市场,准备要多开一家分店。我可以和他们一起了解一下,还可以在邯郸玩上几天,然后一起回石家庄。他的安排我只能欣然接受,既来之,则安之。我眼望着外面绿色的原野不断的飞过,很难想象下一处是什么风景,这一切都是那么新鲜。我还为了没有坐满全程而浪费了车票而懊恼了一会儿。但我更想迫切地改变自己的人生,也许,希望就从此开始。
我毫不犹豫地在邯郸下了车。我在猜想我的老朋友可曾改变了容颜,他会开车来接我吗?
在车站的出口,我见到了和我一样焦急的齐波,远远地见到了。陈兄一身陈旧的西服装备,比以前胖了很多,只是头发有些干枯,也许是北方那恶劣的风沙,黑一点很正常,很健康。也不容我想那么许多,我拖着行李箱就过去见面了。他变得比以前更客气,语重心长地问候我,好像大人物会晤一样,我们还正式地握了手。他介绍了他旁边的那位年轻人是老板的表弟唐总,他们都争先恐后地为我拿行李。我感到了他们莫名而过分的热情,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表哥接待我的规格。只是我看不到他们的车。他们好像也没有去取车的意思。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他们没有开车来,把我带上了出租车。
唐总是个比较干练的年轻人,也是我的老乡。他说现在这几天要暂住在他表姐那里。他的表姐是做贸易的,有好些工人。大约20元钱的车程,我们便下了车。这是一个并不是繁华的地方。他俩莫名的热情不减,一边帮我拿行李,一边关心我在路上的情况。我们转了好些个如同迷宫的巷子,终于由唐总宣布到达了目的地。我在他们的带领下进入了一间破旧的出租屋,上梯入2楼。唐总告诉我这只是他表姐公司员工的临时住处,等新厂房装修好了就搬过去。还叫我和齐波千万包涵。这是什么话,我一个流浪的人,这样对我的人不多,顿时感到温暖,哎,世界上的好人还是多啊!
当那间所谓的宿舍出现了我的时候,围坐在桌上打牌的“工人们”立即毕恭毕敬地爬了起来,忙给唐总、齐波和我热情地打招呼。就像违纪的学生见了老师一样。他们一声声老板、经理的叫着,让我觉得感觉怪怪的。他们还拉我打牌,被我拒绝了好几次才脱身。
这是什么公司呀!我在纳闷,对老板出乎意料地尊重,也许北方就是这种热情。对我等更是不断地问长问短,问我从哪里来,路上气候如何?问很多很多。我还没有应付完这些问题,一杯水就递了上来,热腾腾的,只不是玻璃杯,而是那种工人用来保温的塑料瓶。我是有些渴,但没有喝。有个小妹觉察出了我的心思,一盆热水已打到我的面前,这是一位美丽而聪慧的姑娘。她帮我准备了毛巾,我洗了脸。她让我坐在她的对面,并不时和我说话,看上去她十分活跃,真有几分讨人喜欢。我料想这定是唐总表姐贸易公司的文员吧!初来乍到的我也不好多问。那时候已是下午一点多,他们都还没有吃饭,两位大姐正在忙着做饭,显得还是那么和善,好像这餐饭故意在等我似的。
我开始对这里注意观察,我很好奇。这间房往里有一扇窗,靠窗是一排地铺。毯子很破旧,但出奇的整齐。地铺前面拉了一个布帘,白天时敞开着。屋正中便是工人们打牌的那张长方形桌子,周围好些条简易的凳子。右边靠墙放一张长的破沙发和一张单人沙发。我料想定是房东留下的,我就坐在那儿。阳台上的口杯,牙刷摆放得出奇的整齐,还有墙角的鞋也是。毛巾更是讲究,叠成一样的花样挂起来,成一排,很是美观,有点像部队里面的情况,这出现在这里有点让人难以接受的感觉。只是厨房在巷道里,很是简陋,连碗筷都没有太多。只有一口比较大的高压锅,一瓶煤气,一盏燃气具和铁锅,一刀,一板,两个洗菜的桶。当时我想,一般工人吃饭的地方也就这样吧。因为我实在不曾了解北方,一切都很陌生,一切都可以在心里接受。
就要开饭的时候,唐总的表姐“王老板”回来了,大家又是一阵莫名的热情,让了一个上位给王姐。王姐特别问候了我,还不时夸奖齐经理工作做得让人放心。正式开饭时,一番轮流夹菜使我愣了一会儿,不知何方风俗,况且也不是什么好菜,只是一片黄瓜而已,说是吃了可以美容,不知何意?桌上的菜不是很丰盛,两盆土豆丝和两盆大白菜,一盘酸萝卜条和黄瓜,正中有一盆菜汤。虽然如此,但大家吃得比革命胜利还要高兴,要不是有我这个新来的,我想他们定会翩翩起舞。他们主动热情地给我加饭。他们男女姐儿哥儿们劝菜劝饭搞得面红耳赤,还说些荤笑话调调气氛。这些对于我来说是格格不入,但也没有多加思索,只是觉得夹菜有些奇怪。
饭后,“工人们”照例都去上班了,王姐自然也忙,但特意叫她的表弟好好照顾我,陪我去玩一玩。我其实已经很累,但也不好要求休息,只好跟着他们去公园玩。
公园的人很少,好像是专门为我们而准备的,环境还是很干净,只是一条污水河横贯其中气味很不好。园内的月季花开得很是鲜艳,颜色很多。最吸引我的是天上飞得老高的风筝,甚是趣味无穷。看到如此美景,真想自己要有所作为,以后要好好工作。齐波老友和唐总几乎把我当成亲兄弟看待,我实在感激不已。唐总出钱让我们去钓鱼,运气还行,真还钓到了几条。
我们在几条较为繁华的街道上留下了足迹,美食林的活动丰富多彩,我们便揍了过去。其实那时的我已经很累很累,只想吃饭和睡觉了。要不是演奏的音乐声强劲有力,我站着都要昏睡过去。街道上燃了路灯的时候,我们到底可以回去了。也许是齐波料想我们回去得太晚了,便邀请我们吃了两块钱的水饺。没想到老友还是喜欢吃街边小吃,不过这儿的味道比起家里差远了。
回到住处,房子里已经聚满了“工人”,大姐,小妹也都在,好像在等我们开会一样。他们一有机会就和我搭讪,的确把我当成了最为珍贵的客人。我不好拒绝,只好支支吾吾应和着,随便谈了些生活上的话题。我和他们也找不到共同的语言。
快到九点钟的时候,唐总好像觉得我说得太多,似乎不太乐意,也许是我说错了话?但唐总只是把这种情绪发泄在那些工人,喝令他们去睡觉,并命令他们明天要早起上班。顿时,玩牌的工人们立即放下了扑克,并没有计较这盘是否输赢。这时候,和我搭话的大姐、小妹去给我准备好了洗脸的水和毛巾,还备了一个大盆洗脚用。按照原则,大家还是特别地客气,都推让我第一个洗脸,洗完脸后手巾已被小妹抢去齐整地挂上了。大姐已经帮我拿好了拖鞋,又推着让我第一个洗脚。我难以拒绝他们的热情,受宠若惊。
工人们已经帮我把床铺搞好,地铺前放一排凳子,用于堆放我们的衣物。睡觉时,拉上了帘子,我们男人们就这样躺在一排地铺上,由于我的来到,还有一位大哥在外面的沙发上去睡了,我很过意不去。在南方的时候,我睡不了那么早,虽然很累了,这时候反倒睡不着了。我总觉得这里有些怪怪的,我在想,我到底在什么地方?在做梦吗?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他们是不是对我太好了,而且都这么多不认识的朋友。我百思不得其解,便拿出手机出来玩玩,被唐总听到了按键音,关心我的语气叫我早些睡,也许是怕我影响到他们工人休息吧!我到后来才知道了他真正的用意。那时并没有理会这些,昏昏地睡着了。
我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七点钟。那时,大家都起床了,连被子都叠整齐了,就剩我一个人懒觉。我连忙爬起来穿了衣裤,正准备叠被,唐总听到动静忙进来帮我,说不用我动手。等我出来时,大姐已备好了热水让我洗面,牙膏都帮我挤好了。洗漱完成之后,稍微玩耍了一阵子,便开始了早饭。早饭还是白米饭,只是桌上下饭的菜肴要比昨天中午更少一些。早餐也许就是这个标准。大家热情不减,又说有笑,为了烘托气氛。王姐还不时讲一些时令的小笑话,工人们也时时附和着,只是不敢太刻骨,讲到快靠近色情边缘就刹住了。我有些意识到他们的怪异,只是一时想不明白这问题出在哪里,又不好直接问他们,我也只有附和着,下意识地:“你们的公司的团队精神很好”。
早饭过后,大家又一起寒暄了几句。王表姐要带着工人们去上班了,还特别叫其表弟、齐波带我继续玩,说他哥哥要到下午晚些时候才过来,叫我们上午可以去张老板那里,他那边正在搞一个什么联谊会,说我们可以去捧场。我听着联谊会几个字,心中便有了几分疑惑,因为我不知那个所谓的张老板究竟是干什么的,大白天搞什么联谊会?定会有些名堂哩!我本不想去,但事已至此,加之又没有说穿,也只能客随“主”便了。
唐老板带着我们穿了好几条巷子,我已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来到一间绿色铁门的平房,远远地可以听到些掌声和叫好声,我想“联谊会”定是很精彩。门前张老板早在此迎候,唐老板介绍了我和齐波,接着便握手致意。张老板身着一身整洁的西服,面带微笑。看起来真像做大买卖的气派,礼节就跟外交事务差不多。
推门而进,里面的人刚唱完“团队歌”,狂吼了一阵,主持人示意大家做下,大家齐齐坐下。中间几个剩余的凳子似乎是专门为我们准备的,也友善地请我们坐下。从那些简易的凳子就可以看出这是艰苦的环境。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哪里是什么“联谊会”,这就是一间简陋的课堂,只不过学员们很广泛,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可能来自五湖四海,文化层次和思想水平也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我当时心中也很平静,坚信自己是有思想的,自己应该有着不可改变的是非观念。我很难理解能有幸和这些人在一起,看着他们异样的眼神,我感到一阵难受。课程的内容已经不能一一复述了,只记得些大慨意思和一些程序。无非就是给学员们灌输一些“新”的观念,简单地说就是赚钱的观念。
他们自称是网络直销,在我看来是传销无疑了,由一个人发展两个以上的下线,让他们再去发展,我想这些发展多半都是自己的朋友和亲人吧。站在台上的“讲师”也是基层发展上去的,讲得振振有词,台下也是回响如雷,这就像那影视剧里的邪教一样。不明黑白的人们在台下胡乱地一片乱叫,乱崇拜的牛鬼蛇神。那些课程的基本课本就是说明人生活着需要钱,钱从何而来呢?传统的赚钱方式已经行不通,也来得很慢,所以要学习现在这种所谓被美国、日本通过了立法的“直销”行业。还用数字说明了“直销”的有钱可图和它的可行性。在我看来,这些里面,是与非,黑与白,很多问题都是十分矛盾的,能加入的人要不是傻子,没有主见;要不就是中了邪,被人给洗脑了,想钱想疯掉了。我以前只是听说过这种事,现在自己在经历着,也有些担心自己能不能应付得来。冗长的培训课程结束后,还有成功人士的感言。也不知道是什么成功,是赚到钱了还是骗到人了呢?他们安排得很周到,从这时候起就在优待我了,请我们几个新朋友谈谈感想。有一个可能是刚加入不久,还流利地讲了他到来的经过,他决心为这个事业奋斗了,感谢这个行业给了他人生成功的机会,他几乎要落下泪来,充满了感恩,他的表态又像是在加入组织的宣誓,慷慨激扬。其中,也找到了我这个新朋友发表感言,我感到周身不自在,但也推脱不了他们的簇拥。我说,这份工作很适合在座的各位,你们努力吧!我放下了话筒,许久,响起了掌声。我恨不能长了翅膀飞了出去。那一双双眼神很是怪异。主持人也请到了唐总和齐波。唐说只是捧场而来。齐波只是红着脸说讲得好。到这个时候,那两个人还在同我演戏,我觉得已是披着人皮的狼了。学员们有不明之处可以提问,有个农村的大妈问到此事是否合法,答得也妙,说这是介于红线和黑线之间的灰线。
我实在不能再呆下去,也不想听他们的高论,更不想一夜暴富,就提前出去了。唐和齐波尾随而至。回去的路上,我们都彼此沉默着,心照不宣。齐波实在忍耐不住,只说也不知情,只是唐总和其表姐与张老板有几单生意而已。他们之间并无瓜葛。其实我已明白他们的身份,感觉到他们对我的洗脑工作就要开始,这次联谊会只是试探我的反应而已。
中午时分,我们照常一起吃饭,一切保持平静。我想他们和我一样在思考下一步的动作。果然饭后王老板又吩咐其表弟去郭老板那里去收账,又叫我们去耍一下。
照样是转了好几个巷子,这里并不富有,到处充满了陈旧的气息。我们来到那个所谓郭老板的楼下,那里十分宁静。来到二楼,我推辞不进去,齐波也假惺惺地附和着。唐总一阵“劝”说才一起进去。看来郭也是有备而见我们,相见又是一阵介绍,一阵客气。郭应该也是个聪明的人,瘦瘦的,看上去很有文化,和我可以用家乡话交流,他是四川人。他的言谈举止颇有风度,谈话引经据典,口才了得,确是一个销售能手。
我们起先是一阵闲聊,天南地北地扯了一大圈,我虽不情愿,但也没有什么可行性的办法,只好随意应付着,慢慢儿,郭老板便谈到了人生之路,关于理想,关于事业,关于现实的问题。他认为传统的平面销售已无钱可图,我们要改变思路。现实中有理想是可取的,但都需要金钱的支持,没有经费万万不能。我完全能听懂他的用意,甚至能猜出他的下一步要干什么。他故意说我遗憾的是找不到合适的门路,没有赚钱的机会,做生意又缺乏本钱。他很善于倾听,让我谈谈对于营销理念的看法和这些年的积累经历。我没有按照他的思路回答,我若有所指的提出我的认识,要做事,先做人,做生意更是如此。我说我在外面闯荡主要也是要感谢这么多好朋友的支持和帮忙。我愿意做个有人格的人,不愿亏欠别人半点。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不欺骗我的朋友和客户,正如我坐在这里能与郭老板交谈也是缘分,也是我深信我的齐波老友的结果。当我谈到这里的时候,齐波和唐总都不敢言语,特别是齐波老友很不自然。郭老板听搞此处也有些坐不住了,显得有些措手不及,面红耳赤,心已有些乱。但毕竟是江湖老手,很快就故作镇静了,还是厚着面皮谈下去,说不妨介绍一个赚钱的机会给我,那就是做直销。
这时候他已不在忍耐,正身自己是做直销的,还说明唐和齐也皆是做此档子事,还有那位搞“贸易”的大姐。齐波毕竟还没有入行多久,觉得自己露出了原型很不自在。我倒大快人心。从那一刻起我就计划从这里逃脱,和这些阿渣们在一起真是人生莫大的痛苦和不幸,更痛心的是那么多年的友情就要烟消云散了。现在想来那时的我很平静,没有表现出不安,还妄想着挽救友情。郭老板点明主题之后,事实证明之前的一切都是一个局,都是齐波利用友谊欺骗我做出的。一切都是因为这害人的网络,一切也是因为那个被洗了脑的朋友。不过,老朋友面皮也厚,还忙解释不该用这种方式把我叫过来,只是想让我也认识一下这个行业,想一起走向富强。我心想这也是行业的话,那就是骗朋友出卖友谊的行业。我是不想了解这个事业的,不愿去欺骗别人,也没有必要去学这方面的技术。我在这里,他们无非就是让我投资3800元买一套产品,成为你们之中的一员,再去拉人入伙,塑造你们的摇钱树。很抱歉,我不能,做你们的美梦。
我的身体很瘦弱,不然事态准没有这么平静,我选择了柔性处理,也必须柔性处理。我能怎么办呢?要爆发吗?要武力解决吗?可惜我不是武林高手,我是想,打他们个落花流水,但我不能,面对那么一大群精神意志一样的人,就像死过了又活了过来的人一样。
郭老板点名主题之后,可能也有些困乏了,说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实质是有点烦恼我这个顽固分子了。他把我们送到门外,并关怀我似的让我考察考察,想一想再作决定。我当时虽然已经很恼火,但不知他们组织的恶劣程度,也还能笑颜回应。我想他们要开始另想办法了。
我们回到我昨天居住的出租房,王姐已经在那里等待多时了,从大家的脸色可以得知没有得逞。我们一起坐了下来,沉默了许久,王开始打破沉默,问我感觉怎么样。我告诉她,我没有什么感觉,就像玩了一次游戏。王对于我的回答很吃惊,怀疑我以前从事过这个行业。其实我绝对是生手,只是以前听人谈起过此事,也有人到我的住处想拉我入伙,但最终闹得我把他赶了出去,朋友也不能做了。过了一会儿,那些所谓的工人也回来了,原形毕露,王叫他们不要装了,我已经知道了。他们一一同我握手,这个时候他们各自互相称呼老板,叫人真是恶心。
我心想,真是些没有救的疯子,买了一套产品就是老板了,叫那些正常人知道了会笑掉大牙的。我不是属于他们的行内人,我拒绝了他们的那些虚伪的礼节。这些礼节让人觉得生活很飘渺,如同做戏一般。那些工人们还向我表示歉意,说这种方法是不对的,他们来时也是这样,希望我不要计较这种方式的对与错,更重的要看中“结果”。我心想你们都没有什么好结果,很可怜.。那位小妹也不是昨日的小妹了,变得少了许多的话,也不能热情的与我交谈了,可能她领会了“人以类聚”的深刻含义吧。
这种事不是什么好事,被我遇上了也只能“虚心”地接受,就像走路遇到抢劫一样。我很想和老朋友齐波单独谈谈,可始终没有机会,总有唐老板以我们不知道道路为由,像邪恶的影子跟在后面。我多次表示不愉快,他还是厚着面皮跟着,我被软禁了。跟着就跟着吧,反正我也来了,车费也花了,我来看看这个城市的面貌,我要求逛逛,转悠了一天,弄得他们筋疲力尽。
傍晚时分,我们的确有些疲惫了,齐波与其说还是我的朋友,不如说对我还抱有一线希望,他得请我吃饭。齐波点菜,精挑细选,很久未果。唐老板替他解围,说吃碗面条就可以了。我从他们的表情可以断定他们比我还要穷,他们把希望都寄托在我的加入。哎!干这行也不见得有钱嘛,也是天天吃白菜的命。齐波还是咬咬牙,点了两个炒菜。菜炒得并不好吃,很辣,但不正宗。唐老板可能没有胃口,只吃了一小碗米饭就草草收场。而我,却吃了两碗米饭,菜也猛吃一通,虽然难以下咽,我觉得这个时候多吃饭很重要,要保持精力。
正值吃饭的时候,齐波的女友来了,她已表明已经吃过饭了。她端装地站在桌边,礼貌的语言十分规范,我有些吃惊。我想旁边的客人听到未必受得了。殊不知,旁边那些客人还向她示意,原来早是一伙了。他们也向我微笑,并鼓励我早下决定早成一家人。他们的笑声响却了大街小巷,我知道了,都是他们的人,这很可怕。他们不知有多少人,而且他们的想法一样,意志坚定。齐波的女友是沈阳人,年纪很小,看上去善良得很,真可惜做上了这一行。我们随便聊了几句,饭毕,齐波付了饭钱,我们一起淋着小雨回了去,这个天气变化快。齐波女友借此再三叫我多加衣服,不要着凉了。我很难在这时分得清这是否真诚。
在回去的路上,齐波和女友谈了许久,我们不便打扰,先走了。我猜想多半是关于我入伙的事宜。我见前面有一间电话亭,而且有几步楼梯,我买了香烟让唐老板去抽。我要去给家里报平安,但他还是跟着。我在电话亭里隐约告诉了我的远方的朋友。那时我并不敢告诉家里的人,让他们担心。朋友叫我尽快脱身,并示意三日之内若不能回来就视为绑架了,他要帮我报警。我很感激朋友们的关怀,特别是在那种时候最为重要。我想“害命”对于他们还是不会实施,大不了给钱,只是他们天天找我谈话洗脑实在痛苦。我决意要走,不能久留。
那天晚上,在宿舍里,大家都围坐在一起,加强了热情友好的气氛。说是要谈谈来这里的经过,我要求不必要了,谈点其他的吧,我自己东扯西拉了一大堆,他们也意识到我是个硬骨头很难下手,搞得大家有些不欢而散,但他们还是忠诚着自己的事业。
第三天上午,我坚决不去听课,他们也不能强求。我还得去玩,我主要是想熟悉地形,以备不测。我在唐老板的保护下一起去逛了那里最好的超市,在那里看了几个小时的书,直到中午才回去。我记下了当地派出所的电话和订票电话。
这里的生活却是不令人习惯,但这个时候我反倒不怎么抱怨了,我跟随他们一同去洗澡。本来早就该去洗澡的。我们要自备毛巾和香皂,还得交钱。这是一间公共浴室,我和阿渣们一起脱光光在一起奋战,共同享用那洒下的热水。在南方很难有这种机会。洗浴完之后,感觉整个人轻了很多,只是皮肤很干燥,头屑越来越多,风一吹,脸上脱皮很难看,也难受。
可能那里的头头知道我的去向,午饭时菜少了很多,肉片也没有了,跟自然灾害时期差不了多少。他们热情不减,吃得兴致勃勃,为了几片青瓜闹得唧唧哇哇。我随便吃了些米饭也就收工了。我看已经难以融入他们的气氛了。
下午时分,齐波和唐老板刻意安排,要我必须去接受强制“洗脑”。可见他们用尽心思。说是自由无比,其实他们心急如焚。他们受人控制瞄准你口袋里的钱,只是没有明抢而已,因为他们也知道这是法治社会,要我自己心甘情愿拿出来好一点。
这次与我交谈的是一位胖子,有几分横肉,他当年是街头混混,头上还有伤疤。见面还是老一套,全体起立,握手致意。我很不情愿地坐在那里,齐波告诉我很快就回去,就算帮他一把,给他薄面。他妈的还有薄面,真想揍他。我亲眼看到,那个胖子说服了两个人,那两个人被网住了。一个是二十来岁的姑娘,被她姐姐叫来的。一个是四十多岁的男人,被他弟弟骗来的。我也听不出什么高见,可那两个人还是毫不顾虑的上线了,两个多么善良天真的人,他们怀着早上线早赚钱的心理,我很心寒。他们交钱了,他们正在走进深渊却浑然不知,还以为进入了乐园。由于他们的理论我看得很清,轮到我时,我东扯西拉,敷衍了事,对于他们毫无进展,又一次费了他们的苦心。他们的内心很想将我揍一顿。那个胖子的言语有时也有些暗含威胁的话,令人有些害怕。
那天回来之后,心情很不平静,一夜不曾睡好,早晨醒来的时候竟发现自己流了些鼻血,心火过重了。我不能再耗下去了,我要想法逃走。开始,我向齐波提出了走的申请,但他还是执意挽留,而且大家更加戒备我的逃走。他们个个来对我好言相劝,说不做没有关系,多玩几天了解一下没有坏处。他们加强了对我的说法教育。一个个老师还是不怨其烦。
这天,我还要求大家去玩,还是那个出名的超市。我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拨了电话,询问了当天的火车班次,得知下午7点有到广州的。我在他们面前装出很高兴的样子,说请他们吃东西,我买了些饮料和食物,我们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喝冷饮。没有想到的是,唐老板肚子疼得厉害,要上洗手间,这鬼使神差地齐波也跟着去了,还叫我等一会儿。
我受够了他们,我看我的机会来了。我连忙收拾了些吃的东西和水,飞奔下楼梯,跑向大楼侧边去拦了辆的士,当时我身上已经没有钱了,刚才买东西都是刷卡的。我叫司机带我去火车站。我感到这个一点都不刺激,我很紧张,说实在的有些害怕。
车还没有开出一会儿,我的手机响了,是齐波打来的。我没有接。我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我见车已经开出很远了,我在注意银行。我在一家银行柜员机前叫师傅停下,我要去拿钱给他。我取了些买票的钱,又匆匆叫师傅快些往车站赶。当我赶到火车站的时候,已经只有站票了,没有座位了。我还是毫不犹豫地买了票,我本来就身心疲惫了,站着到广州这是一个考验。但我没有选择。
当我坐在候车厅的时候,可以休息一下,离发车时间还有一个多钟,但我的内心从来都没有放松,我想他们会不会追来?我的旁边有没有他们的人?我关掉了手机,免得烦我。我想起了还在他们那里的行李,也不能要了。我也想过打电话报警,但不知为什么我没有那么做。
火车终于到了,我,两手空空就上了车,我十分激动,我不知是不是要喜悦一下。就在这时,我看到了齐波,他和唐老板应该是在找我。他们同样是那么的焦急万分。火车开动了,我打开了手机,我想给广州的朋友去个电话。可齐波的电话又打来了,我接了,不知和他说些什么,他却还在一味留我下来了解了解,还说了些兄弟情深的话,说他不会害我,真真的想帮我,一起脱贫致富。叫我不要和他捉迷藏,他们不是坏人。我什么也没有告诉他就挂掉了。这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一路上,我站着,听着火车那些我并不熟悉的声响,我一点都不累。我只是有点孤独,我没有勇气把上火车以前的经历告诉别人。
这个时候,我身边的几位旅客引起了我的注意。
“你老这么大年纪还去南方做什么呀?”
“去做点小生意,只需要投资3800元的小生意。”老头感觉自己即将有点事做很高兴的。“我女儿叫我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