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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落地有声

2013-10-23 22:02 作者:海口字典。 阅读量:261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小弦觉得自己活得很悲哀。

他一直是这样认为的,也一直是这样活过的。

他降生在一个大雪天,寒冷而又孤寂。妈妈说正是由于于出生那天那场可恶的大雪,才使得自己的儿子性格孤僻小弦可不这么认为,他喜欢雪,喜欢雪天在自己的小屋子里,小木窗旁,看着白皑皑的雪发呆,他喜欢这样。他喜欢银装素裹这的大地一片寒冷,他喜欢呼呼的北风吹散去深秋残留的温存,带来瑞雪。然后,看自己所在的小村庄一派祥和。

这个14岁的少年身体瘦削但也眉目清朗,他不喜欢说话,不喜欢和村庄的同龄人玩耍嬉戏,他只喜欢雪,除此,你若再问他喜欢什么,那也只有沃斯了。

沃斯是他的猎犬,也是他的玩伴,他能很好的和沃斯玩,因为他了解沃斯不会侮辱他,不会欺骗他。“沃斯”在他们的语言中是通灵的意思。的确,这是一条能懂得小弦的猎犬——至少,小弦是这样认为的。因为他知道,当他在对着窗外的祥和发呆时,沃斯也在发呆。只不过它是一条定力缺乏的猎犬,一会儿间,便呓语连连了。

14岁的这个冬天很寒冷。可就是这个冬天,给了小弦最温暖的情怀。

又是一场雪,小弦14岁冬天里的第一场雪。雪很大,可小弦仍感到遗憾——雪是在半夜悄悄然来的,它怕扰了小弦的梦。可偏偏小弦喜欢的,正是观看雪花飘落的一个个瞬间,那个令整个大地猝不及防的瞬间。

有时候,老天总是会有些许不尽人意的。但有的时候,会公平的补偿失意人一个惊喜。

PartOne

小弦领着沃斯出门去了。大雪过后,那些又冷又饿的小动物都应出来活动了,是该沃斯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小弦踩着柔软的雪床,脚下碎玉一片咯吱作响。沃斯走在前面,用它最敏锐的嗅觉和听力寻觅小动物们存在的痕迹。

天气适宜。太阳很谦卑地放出道道光束投在雪上,不似以往那样强烈的令人睁不开眼。丛林之中,时时散发股股幽香,吸入鼻中却沁入心脾,渗入骨髓,使人通体舒畅。正当小弦陶醉在这怡人氛围中时,沃斯像离弦的箭般冲向丛林里面去了。小弦知道沃斯已发现目标,跟着沃斯的脚印追了上去。沃斯停住,一会儿,小弦也立住——

沃斯成功地咬住了一只灰兔的脖子,可还是在“呜呜”地叫不停——它的旁边多了一只比它略高大些的猎犬,在拖住灰兔的腿。小弦的对面也站着一人,围着不知名的兽皮围巾,遮住了大半脸,只能看到一双晶莹清澈如雪的大眼睛。那人摘下围巾——

“是我们先捉到的。”是一个年龄与小弦相仿的小女孩,白皙的脸庞隐匿不住两排洁白的牙齿。

“不,不。是,是是沃斯先······”小弦有些紧张,抑或有些怯弱,连声说是。尔后指着沃斯说:“你,你看,看······沃斯咬住的是喉咙。”跟着喊道,“沃斯!”

沃斯放下猎物,回到小弦身前,回头难舍的看着自己的战利品。这的猎犬都是这样,猎物毙命后只要主人的一声召唤,就会乖乖的回到主人身边。

“沃斯?好名字。布尔,你也回来吧!”小女孩看看小弦那通红的脸不禁笑出声来。好憨的男孩!女孩心想。

“你是谁家的孩子啊。”女孩问。

“达,达达家的。”小弦微微的低下了头。

女孩微笑着朝他走来了。

“你好啊。”女孩伸出手,“我是清沐家的。”

小弦圆睁双眼抬起头来,又很快递去有些僵硬的手。透过厚厚的手套,小弦感受到一股股暖流冲破手套,注入自己体内,那种感觉无比清晰,连五脏六腑都顿时暖了起来。

从来没感受到如此温暖的小弦此时感到无比激动,以至于热泪盈眶了。

女孩知道明明是自己理亏,可这个小男孩却先把猎犬喊开把猎物留给自己;只是一个简单的握手,他眼睛里却流露出激动甚至是感动,真是个好玩奇怪的家伙。

“我叫雪儿。”

“我叫小弦。”

PartTwo

雪儿也是14岁。

他们成了好朋友。

雪儿的家在山下,小弦所在的村庄在半山腰。

雪儿经常上山去,自然也会去小弦家。之前,小弦是没有一个人类朋友的,他只有沃斯。是雪儿改变了他的生活。他逐渐开朗大方,再不会坐在窗旁一个人发呆了。妈妈很开心,她喜欢雪儿——这个聪明可人口齿伶俐的小女孩,这个令自己的孩子变活泼的女孩。她经常邀请雪儿来家里做客,还教她做可口的饭菜。雪儿自然非常喜欢小弦的家了。

物换星移,四季更迭。小弦和雪儿领着沃斯和布尔一起去山上打猎,一起堆雪人,一起捉迷藏,当然,沃斯和布尔经常会暴露主人的行踪,它们敏锐的嗅觉常常使主人无可奈何。他们采野果,摘野花,掏鸟蛋,抓刺猬······

转眼,他们蹦蹦跳跳地到了15岁。

15岁的冬天,雪来的特别晚。

小弦过了一个没有雪的生日。可他不在乎,有雪儿陪他。

小弦的围巾很旧了,所以雪儿送了一条新的兽皮围巾给他,作为15岁的生日礼物。

“为什么还没有下雪呢?”小弦趴在窗边,望着窗外自言自语。

“快了吧——放心,会来的。”雪儿坐在椅子上,手把玩着旧围巾,冲小弦笑着。

“哦~~。”

“为什么你会和我玩,他们却不喜欢我呢?”小弦指着窗外一群追逐嬉戏的孩子们。

“哦······呵呵,那是你不接纳他们啊,你都不去找他们——”

“不是这样的······我和他们在一起只会受欺负,他们笑我,说我······”小弦低下了头。

“他们说什么?”

“他们说我女孩子气,说我不是大山的儿子,说我小矮子,侏儒,说我是——残废。”小弦的牙紧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眼眶中打转的泪水落下去。

“哈哈!就因为这个啊。”雪儿走到窗旁。

“这有什么啊。我爷爷说过这样一句话。”雪儿微咳两声,装作老人的腔调:“‘这人嘛,从小到大就像蝴蝶一样,是一个个蜕变的过程。’这是我有一次遇到困难的时候爷爷说的。你呀不要太自卑啦。这个过程嘛有快有慢啦。蝴蝶呢,蜕变的最慢的往往都是最美丽的。”

“是吗?”小弦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抬起头,将信将疑地看着雪儿。

“我会骗你吗?你看!”说着指着窗外:“看到栅栏旁的那棵松树了吗?”

小弦顺着雪儿手指的方向看去,一高一矮两棵松树,尽管时值冬天,可松树依然苍翠欲滴,傲然挺立在栅栏外围。

“有两棵呢,你说的是哪一棵啊。”

“哦,哈哈,是两棵哈。喏,你呐现在是左边的那棵小的,再过两年,只要两年,你就会像右边那棵一样高了。”

小弦张大嘴巴,用手指指着右边4米左右的松树:“有那麽夸张吗?”

“恩!”雪儿中肯地点点头。

“那是——长颈鹿。”

“哈哈哈······”两人看着对方的眼睛,忍不住大笑起来。小弦感到自己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着甜甜的味道,空气都热闹了起来。

布尔和沃斯在门口正做梦呢,蓦然被笑声惊醒。两只猎犬眨巴眨巴睡眼,伸伸懒腰,换了姿势,有自顾自睡觉了。

PartThree

天空接连阴沉了好几天。

雪儿要嫁人了。

这是妈妈说的。

小弦妈妈说,雪儿要嫁给荣森家的儿子,21岁的荣森钟。

小弦不信。

妈妈劝他说,人往高处走。整个大山中,荣森家即有权有优势,也不错,算得上是一个好归宿了。

这是雪儿爸爸的主意,他想让清沐家“光宗耀祖”。

“妈,我去看雪儿了!”

小弦拿着新围巾,领着沃斯夺门而出。山谷中云烟氤氲,小弦一路狂奔,冲到山底。

清沐家门口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家人正在为雪儿的出嫁做准备。

“喂,门口是谁家的小鬼,快躲开,别挡着道!”

院子内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喊道。

“我要见清沐雪!”

“不可以,她明天出嫁谁都不能见!”

“雪儿,雪儿!我是小弦,你在哪?听到回答我!雪儿,雪儿!······”

小弦不断地用力高喊。

“谁家的小鬼?!不要喊了!”身材高大的人直奔小弦而来:“快回家,不然不客气了!”

沃斯冲到主人前面,紧蹬后腿,不断喝叫。

“沃斯,咱们回家。”说着领着沃斯走开了。

小弦漫无目地走着,思想着今天是见不到雪儿了,不知道他们把雪儿关到什么地方了,只有明天迎亲的时候才会见到。便朝家的方向走去。

PartFour

第二天小弦起得很早,坐在窗旁,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呆。

脑中放着幻灯片。小弦想着拥有灿烂笑容的雪儿,身着红色新娘妆的雪儿,回想着他们初次见面的情景,回忆曾经在一起打猎,采野果,抓刺猬······回想着雪儿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想着想着,便泪流满面了。

唢呐声响了。小弦擦去泪水,戴好雪儿送的围巾,拿起窗台上一颗五颜六色的小石头,领着沃斯冲出门。

这时的他什么也不想一路狂奔。

接下来——

唢呐声停了,迎亲的队伍也停了下来。小弦站在前面展开双臂。

“雪儿!我是小弦,雪儿!”小弦扯着嗓子高喊,沃斯跟着汪汪直叫——真是条通灵的猎犬。

“又是你!快滚开!”是昨天那个身材高大的人。

“爸!”是雪儿的声音,撕心裂肺。

“求你答应女儿最后一个要求,女儿要见他!”

那人满脸怒气。又无奈转过头:“你去吧,只一会儿,别误了时辰!”

小弦深深鞠了一躬便冲向花车,沃斯飞快跟去了。

雪儿掀开花车布帘,揭下盖头,走出来。

小弦看到一袭红衣,娇美动人的雪儿,可雪儿眼睛却是红肿的。

“雪儿!”

“小弦!”

两人顾不得周围人的讶异相拥而泣。

“雪儿······”小弦从兜里掏出从家里带来的石头,“这石头是我在一次打猎中发现的,很漂亮,送你。如果以后你可以回来,就去看看我······如果我们老的时候你才能回来,这块石头就是我们见面的信物······如果,如果直到死去都不能回来······临死的时候记得让你的孩子把这块石头带回来给我,让我,让我······”小弦哽咽:“让我知道······你在天堂······”

小弦埋头泣不成声。

“恩恩······”雪儿直点头,“沃斯——”

雪儿低头看沃斯:“沃斯,布尔,布尔——它死啦!”

“什么?!布尔它怎么了!”小弦吃惊。

“它为了救我,被——荣森家的下人活活打死啦!”雪儿啜泣着。

“可恶!”小弦狠狠咬牙。

“够了!雪儿回花车去,要赶路了!”雪儿爸爸,那个高大的男人喊道。

旁边的几人一起把雪儿拥回车中,小弦知道该走的留也留不住,便喊起沃斯,为花车让路。

唢呐声又起,小弦泪眼朦胧,花车渐行渐远。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雪花,一片片像心中还没来得及说的话,纷纷扬扬。15岁的第一场雪终于来临了,这场小弦盼望已久的雪带来的却不是应有的欣喜。周围一排排瑟瑟发抖的树木迎来自己新的开始,披上银装后便不再颤抖,笔直地立在那里,似乎在嘲笑小弦的孤寂。

小弦回到家中,倒在榆木床上,默默流泪。流着流着便睡着了。再醒来,是在傍晚。

小弦睁开眼,安慰自己说,只是个噩梦。可他的心似乎不会撒谎。他感到胸口隐隐作痛,像是被捂住口鼻,艰难呼吸。

他坐起来,趴在窗台上,看到窗外栅栏旁那两棵松树依旧茂盛,只是被人扣上了白帽子,身上被白绳紧缚住,挣脱不开。雪还在不紧不慢地下着,是那样的苍白与无力。泪水禁不住滚落下来。

他感觉屋子里很冷,空荡荡的,曾经的热闹不知隐匿到哪里去了。他只听到自己的泪水拍打窗台的声音,还有很多冰冷的泪缓缓地滴进心里,就像吸入冷空气,不禁打起了冷颤。

他又躺了下来。听到一种声音,是那样的强烈清晰,那节奏和泪水滴在心底的节奏似乎吻合。

原来——

他对自己说,雪花落地是有声音的。

PartFive

三年后······

逝者如斯。小弦在大山中摸爬滚打了三年。三年前,那个雪儿姑娘出嫁的夜晚,他彻夜难眠。想了很多,也寻到了一些道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金钱是万能的。

因为有钱,荣森家强娶雪儿。

小弦对自己说,我要有钱,我要夺回雪儿。

就是在雪儿出嫁的第二天,小弦跟着一群大人到遥远的大潮河淘金。

整整三年。同去的人有的吃不了苦,陆陆续续回到自己的村庄。那些自诩强大的大人们都吃不了的苦,小弦全都受了。他只要想到自己爱的人在别人家受苦,浑身就会充满力量,让艰苦全部吞到肚子里。自己也积累了令人咋舌的财富,除此,还有健硕的身材。

蜕变缓慢,但是,终会在某一天,转身,着上最最完美惊艳的华裳。

衣锦还乡——

还有——漂亮的花车,几个车夫,吹手,同样华丽的红色新娘妆。

吹起唢呐,直奔荣森家——

荣森家门前人烟奚落。小弦在门外大喊雪儿的名字。

出来一中年妇女。

“我找清沐雪。”小弦说道。

“清沐雪?”妇女一脸迷惑:“没这个人。”

“这······这里不是荣森家么?”

“早就不是啦。他们家得罪显贵家,已经搬走了。”

“那人呢?”

“这我可就不清楚了。”说着,中年妇女转身回屋。

恶有恶报。可小弦一脸沮丧。

“小弦!!”小弦听到身后不远处有人以兴奋到颤抖的声音喊着她的名字,悦耳动听,那样熟悉。

抬头,转身。竟是日思夜想的人。

“雪儿!”

“小弦!”雪儿飞奔而来,两人相拥而泣。

原来——

那个荣森钟不是人,是的,不是人,已是鬼魂。

雪儿嫁的是一个衣冠冢。

一年后,荣森家家到中落。雪儿得以回家,一直等着小弦,守护这份情。

两人不能拥有彼此,却能拥有守护的默契。这段情可敬可赞可歌泣。

故事的结局,有情人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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