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荣）

侄儿小晨正读初三，寒假里放学在家。一日正与人下棋，对手是我一堂弟，叔侄俩捉对，堂弟不及侄儿，在棋盘上被治得服服贴贴，俨然失了生活中的尊严，侄儿还夸傲说堂弟悔棋，他还是不敌。不可否认，我这小侄儿读书糊涂，下棋却长进得快，不能轻易以一个“笨”字作结。

但他棋盘上争胜，却偏愿读书上服输，学习成绩班上垫底。面对棋盘又凛凛然将军得胜气概。我一旁观战，不满于他的狂妄支招于堂弟。堂弟狐假虎威，不免轻敌，在我转身走去十分钟光景，竟被小晨将君抽车，形势即刻泾渭分明。小晨得意忘形，但过不多时，他也出了个昏招，被逮着机会连抽车马，局面发生了新的转变，小晨疲于应付狼狈护主直至缴械投降。原本胜利在握，结果一败涂地。这个心里上的落差，让小晨的脸有些挂不住，稚嫩白皙的面皮慢慢地泛出红晕，好象承受不住这份“耻辱”，自尊心大挫，终于失去了将军气魄，把失败的原因归咎于我这个“看客”了，刚刚还是自得的神态，因为输棋变得凝重起来。如果读书上能这样自觉，何愁成绩不一路上升？大概学习还不如下棋有趣吧。

暑假里，我曾与他多次交手，赢多输少，但他棋艺长进挺快，几日下来，已不能轻易胜他。平日怕耽搁他学习，不与他对盘。今见他与人撕杀，还是凑上来看看。

他开局喜欢单马突进，突袭式地进攻，双车竟迟迟不见配合，我免不了指教一二。可侄儿并不领情，我行我素。我拿话压他，他就不服气，说各人思考的角度不同。还把刚才我们的赢棋归结为“旁观者”清。我知道他不是对手，哪容这样轻视？于是单挑。

我熟棋熟路，靠的是经验，料定他也不会有多少长进。首先抬出当头炮，摆出进攻姿势，象程交金的三板斧样子吓人，接着又跳马又出车，一阵风向外出兵。小侄儿一时没能适应过来，竟平白丢了一只炮。气得他直挠头，嘴里咕咕不清。有了个好开局，胜券已八九不离十了，但稳扎稳打拼实力，赢了也显不出什么能力，我想玩点高难度，让他瞧瞧我的棋艺。但我犯了类似小晨的错误，轻敌了，高难度动作还没来及显示，出昏招了！连丢马炮，都是送到别人口上。这个重大损失，不能不让我冷静一时，思维滞涩竟有些举棋不定。

小侄儿此刻稳坐钓鱼台，竟得意地抖起双腿，哼起曲子，并时不时催促我走棋。我倒变回如堂弟的情景，处处防守了。应该承认他的棋艺有所长进。在我是落子为算，决不能向侄儿求悔。但无论如何棋是不能输的，万不得已，也要来个和棋。

但棋面上，我略显下风，一时三刻还找不到突破口，此时他防范得倒滴水不漏，让我无缝可钻。兔崽子！读书不上劲，倒把聪明用在象棋上对付我。如果输了，侄儿不知要怎样“熊”我，他的傲气不知要怎样宣泄。也意味着我往后失去在他面前指手画脚的资格，看棋也不能多嘴了。

正当我踌躇不定，爱人找我有事，走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搅了棋局，这一野蛮举止，竟无意中救了我，我赶紧就坡下驴，但不忘高风亮节承认自己劣势，可他终归是没赢我，总算保全了一点面子。幸甚！幸甚！

2006年于上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