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菜
周末的时间是属于自己支配的。午睡醒来已过三点半,忍着又寐又绵散架的身子惺惺松松的眼睛爬起来,书的诱惑牵引着我简单的麻了帕脸。骑上我冒烟的两轮朝两公里外的邓小平图书馆赶去,这是最近决心重操旧业后的常去之处。
二楼的期刊阅读厅比平时多了些读书的妇孺,我径直拿来最近的《文学与人生》和《散文》。第一篇“实力”刊登的是黄土路的《年夜饭》刚读个开头,广场上《春天的故事》响起,接着钟声“当?当?当?当”沉且缓慢地敲了四下。第广龙的《岗家寨》,孟大鸣的《一张纸的世界》,当静静空间我的身边弱弱传来《荷塘月色》,我知道是妻在找。“我在洗菜,回来一起去卖菜。”抬手看看表,已经5点40分,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凉了。毕竟快到“小雪”了。走出图书馆前,一路模模糊糊就回嚼起前面三篇文章,结识三位原本不熟悉的作家,我以往是极少读小说和散文的,对他们抱歉的紧。
回家是路应该是感到很快的,但我的思绪穿越时空飞絮,卖菜我是近四十年的“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哟!”自然想起唯一一次与“卖”有联系的经历,大约七八岁吧,放暑假后照例是到外公家避暑吃李子的。有一次外公安排我去给舅娘当会计,走路到十几里以外的天池镇卖李子,那里原来有一个较大的华光厂,工人多,好卖。有人买李子,我就算账,着实让那些工人阿姨大叔夸奖了一会:“这小娃儿聪明得很。”妻子也是领着国家工资饿不死富不了的人,但从来没有卖过菜,虽然喜欢在单位周围的旮旯里侍弄瓜果小菜自家吃,但也没有真正的卖菜经验,除了有次回娘家给爸妈带了些海椒到街上直接打给菜贩子。不由暗自摇头,暗自好笑。
回到家,妻已经把准备拿去卖的菠菜、芫荽快洗好了。
今天上午起床后看到难得的阳光,又刚9点半,于是匆匆吃过早饭,骑着我的“宝马”夫妻双双把家还。在车水人流中从城南到城北缓慢穿行。出了城北水泥路,从邓家码头沿渠江上行,泛着青色油腻足足八米宽的滨江路,又平又直,清凉的江风驭着暖暖的阳光,迎面扑来沁人心脾。这几公里和那几公里虽然路程差不多,却少了尘嚣、喧闹,少了钢筋水泥,少了车水马龙。沿江两岸树荫相连,疯长的水竹茅草缠树的藤蔓植物,相互簇拥摇曳的野菊花。淡淡的树叶味郁郁的花香,更使人感觉轻松许多,舒心许多,也快了许多。
来到村头,水淹后重新补种的各类蔬菜在大块块平整的田地里生机勃勃,绿的青的连成一片望眼无垠,主要是送城里卖的山东白菜、莴笋、菠菜等。熟悉的人亲切的乡音;飘逸的蔬菜味道混合着蜜柚的清香;新建散发着浓浓古典美的院落,还有老家旁边正在推挖修建的村文化广场。在城里安身的老板们今日和我一样的心思吧,也开车回家呼吸新鲜空气,三个一群五个一堆站着坐着的爷们妇儒抽烟聊天晒太阳的人倒不少,似以往过年过节人头攒动显得热闹、谐和。挨个与常在家的今日和我一样才回家的打招呼后,踩着新铺凹凸费脚的片石,去看干爹正放线验石灰的屋基。干爹今后的的新屋离公路近五十米,小河沟后面,占地近二百米硬三层,修好后比我家的软三层高三米多。地势高两米,第三楼高一米多,住人的。我家三楼高处三米多,前后檐墙只有一米多点,放杂物不计划摆床的。几步石阶下来就是将与我家平连近似长方形的文化广场,广场连着公路。
爸妈忙着抓住太阳打晒快长霉的黄豆,妻拿着背兜剪刀叫上我到公路外边老屋基上办菜。老屋去年淹垮后,爸妈拾掇出方方条条的几小块,现正赶着趟的小葱、芫荽、菠菜、豌豆尖、山东白很密实茂盛,老墙作泥很肥很养庄稼。我负责匀菠菜,妻用剪刀夹豌豆尖,只要嫩尖,稍老的茎叶夹断留在地里腐烂后作肥料,妻说豌豆尖这样发得快,所以一根嫩尖得来要剪两下。我扯好一抱波菜一把芫荽想偷懒走了,被叫住去剪豌豆尖,地里用竹条弯得有棚,面上盖上塑料薄膜防鸟食,现薄膜收了,低头弯腰夹了一会儿受不了腰酸腿痛,借机讨饶告退搂着菠菜、芫荽回了,又坐在地坝晒太阳,蔫了倦了近晌午了,进去准备中午菜了。炒菜时妻背了冒尖一背碗豆尖回来,手里还提着一窝青青的山东白,一把南瓜尖。抓了一大把豌豆尖,中午吃个新鲜,淡淡清香又嫩又爽。午饭后我们回城里,到家已两点过了,我倒头便睡。
妻洗好菠菜竖放进小提桶里就满了,面上冒一把芫荽。已经六点了,她提着桶边说边笑在前面走,我拿把剪刀一个毛线团捆芫荽用的跟在后面,也忍不住地笑。公路对面有一家鸿源小餐馆,她笑着在玻璃门边喊老板娘买菠菜芫荽不?我远远的站着还是忍不住抿笑。“不买算了。”她一边提着桶向市场大门走,一边还自我安慰:“她店小,用的少。”
天快黑的时候,卖菜的摊贩都在大门两边卖,妻把桶放在公路边,带着笑喊:“买芫荽菠菜——买芫荽菠菜!”“大娘买不?自家的。”我仍然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看无人答话,妻叫我看到起,她去那天吃鱼的店去问,应该要的。她刚走,巧了。有买菜的主妇就问:“这芫荽卖吗?”我还没来得及答应,“卖卖,伍角一两。”挨到卖菜的胖大姐心直口快,然后在她的电子秤上称,“拿5角钱。”单价显示5,我才明白是伍角二两,应该是半卖半送吧,不止二两的。钱捏在手里,妻带着鱼店的老人家过来了,看到剩下的芫荽,我递给她的钱,一个劲地说你咋个卖的哟!
鱼店的人说芫荽两块伍、菠菜两元一斤,妻不原意,自家种的,没有用农药的,我怂恿着卖了算了,难得等,提着桶跟着去了。鱼店的女老板秤后说:“给一块钱。”“一块?这么多?才一块!”妻不相信,我看秤有半斤,妻说不卖了回去自个儿吃,当然菠菜也没成交。妻一边嘀咕她不会做生意,一边说今后不在这店吃了,有气。
又回到公路边上,刚放下,是别人看我文绉绉的不像卖菜的人吧,挺顺利的。有买主选了一把菠菜,我借用旁边卖菜老大娘的杆秤一称:“一斤一两还望翘翘的,巴不住秤砣,就两元钱。”给钱后她又找出三角零钱要点芫荽,我忙叫妻多给几根,自家的没啥。接着又卖了个一元,最后菠菜被打牌准备回家的妇女全要了,我说就给三块钱。“她要的是称,你要的是钱,两不亏。”旁边借秤的老大娘说。说实话我是不在乎也不差这几个钱的,前面打牌那会儿身上是不放一块五角票的,虽然皮夹加裤兜里难满千元,但放一炮胡一把最少十元,是不稀罕这几块钱的,卖菜是满足妻的快乐罢了。称量后还不够三元,我就添了些芫荽,足足的,大家都欢喜。剩下的芫荽不卖了,妻说回去自己凉拌吃。
回到家,进门妻就掏出来数钱,我说:“不用数的,六块八。”妻不相信,这么点还卖了这么多?妻数着钱,那高兴劲多年不见了,第一次卖菜吧。她嘱咐我明天回去再拿点菜来卖,还卖上瘾了。她没叹息下午输了四十元,她高兴这六块八毛钱。她没想过来回是要烧油的,扯菜洗菜是要费时间的,爸妈在家种菜更要成本的,她倒像“天下掉馅饼”一样高兴手中的六块八毛钱。
高兴是好。但明天我是不会专门去给她跑运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