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剥光(1)
“三分才华,三分思想,三分忍劲。”这是四十年来对我最中肯、最精准、最高度的评价,喜欢和我对嘴的妻细想后也很认同。说这话的是我的恩师——授业的,人生的。他还说过一句作为2012年高考政治模拟试题的非常有名的话:“当代表应该有所作为、可以有所作为、能够有所作为。”当然,有三分才华和思想的我也明白还有一分他没有道明,因为我最高只能得九分,少了一分世故。
如果有才华没有自己的思想,至少也可以为他人操刀,为些报告式的文字,双手抓紧权力的尾巴招摇过市。坏就坏在那“三分思想”上,思想让人清高,使人无畏,甚至不屑一顾。清高过后,无畏过后,不屑一顾过后,才明白其实自己书呆子的一个。别人那时一定在心里在身后轻蔑的“哧哧哧”偷笑,暗自得意去了一个大敌。
临了,骂一声:“傻逼!”
骂得真好,真实诚,我佩服这骂的经典。
就如我傻逼得坚持不买二手房,新房空着也不出租的癖好,虽然是典型的房奴,真正的穷教书匠。穷得有错过公交车走十几里路回家,也一次次歉意地回绝载客的的士;早饭常省下了,中午大吃学校预备的免费午餐。
“三分才华”还给了我一些跳槽的机会,但我都傻傻呼呼地没去成。我比那些口里不一挑着夸做老师好的人,更加有权威的认为教师的好,我也就固执的守着这被某些人暗地里嗤之以鼻的讲台,粉笔灰染白黑发童颜的黑板,一个劲的赖着这窝不挪。
还暗自捡了便宜的得意。你再富贵,都得叫我“老师”,可是上了你家中堂的神龛的。
“三分思想”是也给了我不少好处的,毕竟是有自己思想的人。最少也得到过某些领导“某某的文章有独到的见解”的公开表扬,我是把“独到”理解为褒义的夸奖,无法去别人肚里看看是否还有其它曲解,即使有,我也不管,我高兴受表扬,有一定思想高度的表扬。
我是不藏着掖着我的思想的,所以喜欢大声地发言,群众鼓掌领导讨厌的瘪言。记忆最深的是,为了跑公积金贷款买房,我和一位朋友去财政局咨询,被好事之人禀报局长,那女局长一个电话将我说成是妨碍公务的“胡闹”。被教育局办公室主任紧急叫去讯问,最后虽被证实实属误会,却也间接影响了我晋升“副校”的前程。如今我都在怀疑,那位女局长如果知道是我,那她就是在记恨我和其妹那失败的学生早恋。幸好散了,不然是很难相处的,我这有“三分思想”的书呆子。
“三分忍劲”是专门说给妻听的,这是变相夸我的好。我是自由恋爱的,结婚后却没有理所当然的不尽缠绵相敬如宾,家里经常磕碰着,思想碰撞着,比着声音比着狠劲。如果没有“三分忍劲”,这个家早就分了,也就没有现在的和谐,大器晚成吧。
大约男人都有这样的经历,不应该是我独有的专利。妻子喋喋不休的闹着,在床上用脚丫将你往地板上踹,用两片硬硬的指甲掐着你的痛处,可能你妻的指甲上还涂有亮亮的油彩的。你只管让两只耳朵保持通畅,尽量平静着火热的心,吞咽着口水,固守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安慰着自己总是要比邱少云好,比黄继光好,比董存瑞也好,我是幸福的。最后在她的催眠曲中居然晕晕睡去,打起鼾声来,让她也不由无趣不由细声,不由松手,然后一转身也睡了去,醒来时自然无事。
如是将“三分忍劲”换成“三分执着”,以恩师的见地我是可以为作家、为专家的,当然这是他高屋建瓴的预见。因了我很年轻都能写些跳跃断行的诗,也为某教育专家字斟句酌过,但最终是什么家也没有作为。他也曾问过我后悔与否之类的话,我是无语的摇摇头,历史虽然很近,但那道门槛我是跨不过去的,我没有现今时兴的穿越的本领。
那缺少的“一分世故”如今看来是比那九分都还重要得多。他也曾建议我与那位深谙世故却没有什么才华和思想的同学多亲近亲近,学得一分半分的,我总是见着他很“生”,他应该也鄙夷我的不合时宜,心里“生”着吧,虽然堆着笑。就是只有我们三人在一起,也是他这为师的左右逢源,镶嵌着露出的尴尬。这一分是今生无法拥有的,他说哪怕有半分世故,我应该可以为教育局长的。我想我少了一分,您应该也少了三厘,不然早就副部级了。我妄自认为他应该是“三分才华,六分七思想”的,所以我们能够为很亲近的师生,很亲近的朋友。
但最后我什么都没有成就,那些都有人去争着,不用我忧心。还是悠在这三分自留地里,享受这狭窄的阳光,并鼓捣着用文字宣扬这消极的经世态度。
虽然连我的妻,办公室的同事都是不读这些无用的文字的。
2012-4-14与神龙山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