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的痕迹（2）

十八年的痕迹（2）

小妹突然来访，让我欣喜。我们至少有十七八年没见了。前次她来了一次，我不在，她托邻居转话给我，一定要我去她家吃饭，虽然我有些感动，但还是没去。这次，二奶奶腿伤了她来看望，又顺来看我。

小妹是我堂三叔的女儿，二奶奶的孙女，已经出嫁多年，今领了小孩子来见，算她真是有心了。我读高中时，在她家所住的那个镇子，学校离得不远，所以经常来往。那会她读初一，十四五岁年纪。她家搬来时，我已读到高三，因此我们只处了一年时间左右，就没有来往了。

三叔是个军人，在副连长职位上，病逝于贵州。三婶带着三个小孩，艰难度日。小妹排行老二，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后来部队被裁，一家人返回原籍。原本安置在县城干休所的，因三叔一死，人去茶凉，就被降低安排到这个镇上，一个濒临倒闭的国营小厂。小孩照顾抚养到十八岁，按月领取一定费用，三婶则在厂里做个普通工人，将就着生活。

听说她们安置在这个镇上，我很高兴，得空就去玩。星期天，从家里捎些青菜带给他们。有什么重活，就主动分担。那时青春年少，与弟妹们坦诚相待不计大小，随他们直呼姓名。

也许，在她们的心里留下了一个青春豁达的影子，就离开了，随后只通了几封信，便断了，后来，我远离家乡十多年，音信更是全无。

这次听说我回了家，小妹就急不可待的来访了，不容置疑她见我的热情，更甚于我见她的热情，因为我已变得世故了。

她来时，我没有丝毫的惊奇，只有一些喜欢，多年来的坎坷人生，让我流去了许多激情。十八年后，见了面还是平平常常的笑一笑。不过，小妹的性情仍如十八前的样子，大呼小叫我的名字，漩风一样进门。

其实，她已不小了，但依然惊惊咋咋，高嗓门讲话，机关枪一样快言快语，但面容上早已失去了过去青春韶华的光彩，那个曾留在记忆中，背着书包喜欢跳跃的小妹，被眼前这个少妇代替了。十八年的风雨，留在脸面上多了一个“老”字。

我也不例外，不知在她的眼里老成什么样了，自己只在年龄上感觉，面容上却不知变化多大，此刻再没有任何人比小妹看得真切。来时她脑子里留存的是十多年前的影像，现在调出来与眼前的人作一番比较。她说老了许多，自是老去许多，连我也不能不服。

很显然，小妹见了我，是一种失望的情绪，这可以理解。十八年的岁月早把那青春勃发的青年拖进到中年边际。十八年的磨砺，还剩什么在那青年身上呢？除去理性就剩淡然。相见不如不见，如果不见，她还是那个背着书包的小姑娘，我还是那青年。

时光弄人，不知不觉已把十八年光阴抛在脑后，脸上留下了的光阴痕迹似还浑然不知。想想这个十八年正是人生中最不平常的阶段，婚姻、事业，几乎所有重要经历全集中在这时间段，在我却轻易地过去了，象是随随便便，没有珍惜似的。其实，这闪光的也好晦暗的也罢，这阶段确实记录着人一生的多变时刻，如果不是小妹的来访，我竟就这样忘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