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纪事(八)自审
火锅。团团围坐着我的亲人,目光迷离的病中的父亲,慈爱的给外孙女夹菜的母亲,有些发福的弟弟,略显拘谨的弟妹,有几年没像今年这样整齐了,在离家千里的乡下,每个人都被火锅的感染而脸红心热,应当不全是酒的作用吧。哦,今晚我是多喝了些。。。。
童年的懵懂,少年的青涩,那时候是无法感怀如此复杂的心绪的。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随着年龄与经历的的增长,我们越来越变得不那么单纯,怎样的状态才是最真实的自己呢?我希望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灯红酒绿的图画里,那个长发披肩的男人是我吧,劲爆的音乐,炫目的光线,大酒杯小酒杯,女人,男人,火红的围巾黑色的毛衣,翻开记忆的深处,那时候的自己似乎不很熟悉了,破碎的酒瓶,流血的伤口,狂热的目光,一把年轻的没有问号的吉他,遥远的像是读一本别人的小说。
或者,穿西装打领带,在胶东半岛的某个办公室一隅,张扬的微笑,夸张的打电话,给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们分发戴着面具的名片,然后,一句句的重复使用,请多关照请多关照请多关照。。。。
不曾留意自己是不是有时间花前月下,应该还是有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在风中在雨里,一个人在路上的情景翻来覆去的播放。
最自豪生命里有了延续,我的女儿,产房外等待的焦虑,第一次抱在怀里的笨拙,女儿学说话发出的第一个音符是。。爸。。。爸。
身边走过无数的朋友,有的早已没了音讯,有的相伴至今,偶尔一声问候,就可以改变季节心境。最接近亲人这个称谓的可能就是朋友了吧,在我的通讯录里,最好的朋友和家人的名姓在一起集合。
难以忘怀的还有走过的每个城市乡村风景名胜,仿佛与生俱来就是一个行者,自由自在的走路,是最放松的姿势,大江南北,所有去过的地方,都有长长短短的故事,如果有可能,我想完整的写出来,到走不动的时候,自己一页页的再去阅读。
一个人的身份可以有很多种改变,几十年的光景呢,想保持哪一种都不容易,学生,军人,工人,干部,老板,员工,每换一种身份,同时又是一样环境,很像演戏,你得进入角色,不但要演得好,还要声情并茂,每一次出演,必定也是心力交瘁,印象刻骨。到今天,相信许多人和我一样,已经演到了麻木,我们每天都在扮演着有自己参与的连续剧,可是,哪一个角色是自己的本色,谁能说得清楚?
人的一生很有限,年轻时不太在意这些,那时候有太长的时间可以挥霍,年纪越大,越感到生命的可贵了,回首,就是无言的留恋吧。
火锅。团团围坐着我的亲人,目光迷离的病中的父亲,慈爱的给外孙女夹菜的母亲,有些发福的弟弟,略显拘谨的弟妹,有几年没像今年这样整齐了,在离家千里的乡下,每个人都被火锅的感染而脸红心热,应当不全是酒的作用吧。哦,今晚我是多喝了些。。。。
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气里嘶嘶作响。
嗯?
妈。
这孩子,喝醉了吗?想说什么?
妈妈。
我就是想喊喊,没想说什么。
这时刻我知道,我再也不用演戏,这才是最真实的自己,我的父亲母亲,我的兄弟孩子,他们可不管我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