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食物中飘出香味
二零零六年六月的一天,适逢盛夏,烈日下的大地吐气如烟。三表哥迫切地看了几家商铺,最后在小街上租了一个门面房,兴致勃勃地做起和老家对照的相称的粮油生意。起初,生意状况是有点不尽人意,可是,三表哥却一直坚持不懈地经营着全家人相依相靠的粮油小店。“精打细算半年粮”,粮油是每家每户一日三餐都离不开的主要食品,三表哥向来做事认真又心细。我想,他心中早就盘算如何让粮油的香气飘向小街附近的住户,让更多的客户慕名而来了。小店从六年前一直开业到现在,期间搬了一次。二零零九年的末梢,从小街的东头搬到了街的最西头的拐角处。
这个地点是从东向西一些街坊去菜场的必经之路,车辆人员络绎不绝。小店重新开张了一些日子,生意较之前是好了许多。我家吃得大米、食用调和油、面条等都是从小店购买的。
夏天的热浪一波一波地从南方吹拂而来,应该是潋滟的。粮油散发出浓淡相宜的香味,沁人心脾,总在不知不觉中体会它的润泽,充溢着人的鼻腔。
小店营业一段时间后,三表哥听取了家人以及顾客的需求,开始做起豆浆的小生意。这样一来,吃豆浆的人就会来店购买,店内的粮油生意也会跟着旺销起来。我思来思去,还是攀附上了香浓的豆浆,占了小小黄豆粒带来的运气,一下子,汇集了许多人气,小场面立刻变得喧哗。
近期,下午,我上班回来,总会问父亲要不要磨上一元豆浆。我喜爱喝,更迷上了它那浓郁且醇香,细腻且软和,细品慢咽有一股品茶的淡雅,而没有早晨火急地喝下,充忙赶路的心态。
这样的情形大多与时间有关,紧迫感使人的味蕾失去了感应,更难嗅得豆浆的香气,忙忙碌碌下这也许习以为常。
一段时日,我是经常注意力很集中地去完成手中的事务,早上的食物,我是难品出其中的香味,常常是几口吃完,完全是为了填饱肚皮。中午和晚上的时间比较宽裕,我吃得是自家的煮饭,味口自然是口齿留香,而且是地道的本地大米,粒子颗颗饱满,香软,适合绝大多数人的味觉。
说起大米,我想起了我的乡村,那儿生长玉米、山芋、小麦等一些农作物,惟独不种水稻。为什么不种水稻,这个问题我在上中学的时候认真地思考过,可能的原因就是受到乡民的习俗思维禁锢,以及引水灌溉的难题。但不管怎么样,玉米烀熟后地金灿灿中透出得香甜,山芋切片后煮成的山芋茶,小麦面粉打成得面疙瘩,都是让我记忆犹新,不仅满足了小小的胃,那股淡淡的饭菜香更是浸骨入髓,像血液流遍全身。
我一时想不起来,哪年哪月哪时哪分甚至到秒,我手中握着黑乎乎的酱油瓶与油腻腻的食用油瓶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打回了一家人能吃上一段时日的粮油。有时,还要向邻居借上一二碗小米,等一二天逢集的时候,买了米回来,我还得赶紧还给人家。免得让邻居等得太久了,八十年代的农村很多乡亲的日子虽然火热了,但并不富裕。
这样的日子,周而复始。我要上学,回到家后,做每天都有的家庭作业,吃饭,直至完成当天的作业,上床睡觉。除了学习之外,我还尽可能地帮家里做一些小事情。在我看来,无非是当当下手,做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但对我来说是一件很重要且荣幸的事,往往是在父亲着急大声疾呼下我感受到事态的严重性。
最开心是在我学习与玩乐之余,能吃上父亲亲手做得可口饭菜。记得那个时候,我的几个表兄弟都喜爱父亲做的菜。“油多不坏菜”这个浅易的道理,父亲一直拿捏得恰如其分。“过新年,穿新衣”在春天刚好迈步而来的季节,我幸福样地穿上崭新的衣服,心里头甭说是乐开了花似的,更主要的是能够通通快快的大鱼大肉地吃上好多天。到春节结束的时候,肉的香味是再也没有豆腐青菜鲜美清香。正如二十几年后的今天,新鲜果蔬更加受宠,人们更加注意到养身的优越感,吃得趋于精致与营养了。
我渐渐地发现自已的饮食没有规律,偏爱肉类食品。回忆起,我在外地上学的那段时间,二十多岁,正是饭量急剧增加得年月。以前,我总是认为自已的平坦腹部不会隆起而凸显得像一位怀胎几个月的孕妇,也像喝了十多年啤酒,肚子一路发飙,年年增长一圈,终于鼓起了一个啤酒肚。在省城的时候,我最爱吃得是那种大块的红烧肉与鸡肉丁,红烧肉的香浓酥烂,鸡肉丁的汤汁甜而不腻,那个时期,让我的嘴、鼻、胃都在几秒钟内昭显了一种极大的虚荣似的满足。
我从去年开始阅读余秋雨的文化苦旅系列书籍,学者余秋雨爱吃萝卜,我喜爱沙糖桔,这种桔子无籽,一口可以吞下一个,细嚼慢咽。糖的含量充足,甜味充沛,像八十年代逢年过节才能吃得白净棉沙糖。爱吃本是人的本性,就如现在热播的大型记录片<<舌尖上的中国>>,风靡各地,吃货开始大行其道,用舌尖,用味蕾感受到美食的香味。
人在困难的时候,尤其是饥肠辘辘,食不果腹的日子。山芋叶、田间地头,路边沟渠的野菜吃起来同样透着清新和厚朴的香气。困难站在我的眼前,二零零九年十二月份,我的精神出现了严重问题,在这之前,三院的医生说我是属于精神分裂症类型的病症。我迷迷糊糊地离开了住处,如梦游般到了一些地方,头脑极度地膨胀,难以忍耐。
印象中,我在途经一条布满泥土的荒野小道时,因为漆黑一片,我难以辨别前面的方位,蹒跚得步履有点踉跄。可是我疑惑地以为路旁的一片灰白是水泥路面,而直通灯火通明的城市。事后我知道,一念间的想法大错特错,我焦虑中一抬脚身体快速地失去重心坠落水中,迷迷糊糊爬上刚才的小路,无力地坐在地上,惊魂未定中身体慢慢地俯在泥地上。天空微亮后,我用尽力气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悲凉地走在陌生又冷清的村庄。那一刻,我不知道脚步应该向哪个方向,踯躅在村舍旁的泥地上。过了很长的时间,我听到了有人吆喝声,便循声而去。我买了三只油条,急切地大口咀嚼,同时又得到村民的帮助,空荡的内心漫延起食物的温度。瞬即,村民的好心让我感激涕零。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美味佳肴从来都是根植于泥土之中,是耕者的一份奉献,某种意义上也是劳动者给社会及我的答案。食物可以养活我,还有一群一群的人。我沉浸在它的芬芳之余,沉甸甸地感今怀昔。
一缕一缕的烟雾在我的旧时空间里遥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