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者之格桑花

“这里的天很蓝，可是蓝不过海。”

“海？那是什么地方？会比我们这儿的天还要美吗？这里是离天最近的地方。”

“那里是离地最近的地方。不，格桑，你永远也不要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地方。”

格桑忽然站起来，背对着我唱起了他们的族歌。我是听不懂的，但旋律很悠远空旷，但格桑的声音是我听过的最美，最动听的声音。

偶尔，格桑会教我跳几支他们族里的舞蹈。跳舞的格桑是大地最美的精灵。只有这离天最近的地方才会适合她的存在。

“你从哪儿来？”

“很远很远的地方，在那里，是见不到最美丽的格桑花的。”

“那你为什么要到这儿来？”

为什么？每当我走过西街的时候，总会遇到那个衣衫褴褛的老人。他的目光多半是停留在我的身上。也许是内心那份最低限度的良知让我陪他坐了一下午。西街的人不多，我们依旧成了焦点。临走时，他叫住我。他说我不属于这里，我应该到一个可以净化灵魂的地方安生。我一直是喜欢海的。第二天，我拿了台单反去了青岛。再到第四天，我就到了这儿，传说中离天最近的地方。

走进这个山村用了半余月。一路的格桑花开得正好。第一个给我献哈达的，是一位美丽的姑娘，她叫格桑。

我喜欢用相机拍下不同的天空。偶尔也会有雄鹰扯裂天空的嘶吼。我喜欢用相机写日记，喜欢不同的天空，喜欢照片上格桑唯美的笑颜。

“这个是什么？上面的是我？”

“恩，上面是最美的你。不过，格桑，不要知道这些。你的灵魂不应该接受玷污。”

格桑真的是个听话的姑娘。更是个豪爽的姑娘。她说，我教你骑马吧。她笑得像个孩子。在外面，是见不到这种微笑的。除了刚出生的孩子。但听到的也一般是哭声。

我终于遇见了朝圣。格桑没有在我身边，她也去朝圣了。我坐在马背上玩弄我的相机。他们一路匍匐前行。我终于看见了朝圣，无比的神圣庄严。

后来，我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也许，我也应该去拜几拜的。净化灵魂于我言是件天大的好事。

“我很喜欢看你们朝圣，去倾听大地的声音。”

“这里是离天最近的地方，也是离地最近的地方。”

“也许，你是对的。”

也许格桑说的没错。离地最近的地方也是这儿。海是离地狱最近的地方。到达青岛的那天晚上，我带着相机去了海边，亲眼看见一位少女跳了下去。而我没有阻止她，只是很平静的看她淹没在海水中。我拥有了一个罪恶的灵魂。老人的话又回响在耳边。彻夜难眠后，我选择了逃离，去净化我的灵魂。

“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花，比向日葵还要美。”

“是的，格桑花是最美的花。”

“你比它还要美。”

格桑的脸红了，像个孩子般可爱。然后她骑马走了。我想我是吓到她了。我一个人躺在草原上，远处的山路边有零稀的白。是的，我没有说谎，格桑要比这格桑花还要美。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姑娘。在以前，我以为向日葵是最美的花，可它输给了格桑花。我以为对街那个红发女郎是最美的姑娘，但她比不上格桑。

我已经有一些日子没有见格桑了。我骑马在草原上转了一夜。最后，双手张开躺在草地上。大地的声音告诉我，是时候该走了。离开这儿，离开格桑。

“我要嫁给你。”

“不，我不属于这里。”

“我可以跟你走的。”

“不，格桑。外面的世界不属于你。你只属于这里，离天离地最近的净土。”

后面传来了格桑的歌声，穿过草原。有雄鹰在嘶吼。我又做了一件坏事。刚刚得到净化的灵魂又滋生了罪恶。

回过头，我看见格桑骑马的声影消失在草原上，我听见了马蹄声，却渐行渐远。我听见雄鹰的嘶吼，撕心裂肺。我听见格桑的歌声充满悲伤。还有一路格桑花开得正好，如格桑美丽的模样。

“那么，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