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者之一个人的归途
我有过一次长途的流浪,灵魂与罪恶在途中相遇。觅食的鹫将灵魂的罪恶啃食殆尽之后,鳞次栉比的孤单排列成行。谁说?一个人的流浪,一个人的回家路。
——题记
5:30,我从飞机上下来,忘了拿行李;
5:40,我还在等计程车载我回家;
5:50,我奔跑在人群中,成为即将消失不见的一员;
6:15,我在琉璃街不停地穿梭,却找不回原来那个熟悉的店面;
6:30,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沉了下去。我孤身坐在楼道里,上面的妇女踩着十几公分的高跟鞋从我身边走过。她说,我眼神空洞,看不到未来。
那间咖啡屋消失了,永远的消失了。半夜里,整座城的钟声敲响时,我拖着沉重的脚步,爬回了那套空房子。一个人的回家路,我知道。一个人也还是要回家。
我的房间可以看到辽阔的天和地,离琉璃街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湖,高考结束的那天,有个女生跳了下去,就再也没有回来。有时候,我也会想跳下去。但是有人跟我说过,湖是不会接受灵魂的暂憩的。
我的邻居换人了。是个搞音乐的青年。在晚上,他会他的朋友放肆的摇滚。楼上楼下的人已经投诉他们好多次了。但他们还是没完没了的继续着他们的梦想。原来拥有梦想真的不错。只是,我已经将它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如果累了,就出去走走吧。我会在这里等你回家。”我又想起了慕尘说过的这句话。我心安理得的离开,又若无其事的回来。只是,我现在谁也不认识,只是鲜艳的外壳后孤单排列成行。如果心死了,人没死,该怎么办?声音在房间里不断地回放。而回答我的是一遍又一遍的回音。
已经好久没有听到对面的人唱歌了。我想,他们大概是被告惨了吧。追求自己的梦想有什么错。追过的人总比做梦的人要强多了。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我回过头,是一片苍茫的海洋。所以说,我不能后悔,对吗?真的只能这样踩着错误,用错误去铺长那条错误的路。
即便抬头,像向日葵一样朝向太阳,眼睛也会说生涩的疼。泪水还是放不下,不论是站立,还是倒立。不肯为那些错误说声抱歉。
我再次看到那个青年的时候,他落魄的像个流浪者。我陪他在“暧昧”喝了一整夜的酒。他说他的队友抢了他的女人;他说他们谁都不理解他;他说散了就散了吧,不过是丢了梦想而已。他哭得像个傻瓜。我端着酒杯对他笑。“累了,就出去走走吧。”我又想起了慕尘,那个说过会等我回来的人。我弄丢了他的号码,忘了他的住址。丢失了他的讯号。梦想是个挺神圣的东西,你可以放弃,却不可以后悔。我知道自己醉了,在背后好像有人看我,目光温存,像午后轻扬的尘。
后来,青年走了。像我离开一样。原来,我真的一无所有了。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了。我将自己埋入人群中。在被人包围的圆圈里,正常人的生活。待人群散去,孤单像觅食的蚁,成群而来。回家的路不长,却好像总也走不完。
如孤雁掠过大雾弥漫的天,我是一个残忍的人。及时孤单堕落,也要找陪物。从商店买回来的那条接吻鱼被我关在了鱼缸里。我看到它在水里不停地游。它眼神哀伤,他一定在流泪。
我还是去了“暧昧”,里面的人说我像地狱花,沾满毒汁。我晃了晃酒杯,眼神疲倦,睫毛微微打颤。其实,我更像蒲公英,飘散在大江南北后,又被风吹回原地。却依旧找不到陪我回家的人。
接吻鱼死了。它的眼角还有泪花,依旧保持着逃跑的姿势。我绝食了一天,来哀悼这条死在我手下的生命。生命如此脆弱,像玻璃掉在地上,即可支离破碎。在信仰面前,一切都会变得渺小。
最近,我频繁的想起错综寺,想起那里的钟声和光圈。还有寺门前的半身人像和那些匍匐大地的朝圣者。雄鹰的利爪撕裂苍穹。觅食的鹫将朝圣者的肉体啃食殆尽后,带着他们的灵魂离开。我看见那些光荣的灵魂背后鳞次栉比的孤单排列成行。在半身人像前,我看不到光圈,我弄丢了我最初的信仰。踏上一个人的回家路。
接吻鱼一定去了错综寺,觅食的鹫即将带走它满含重量的灵魂。
我还剩下什么呢?青年走了,接吻鱼死了。我想起了那双目光温存的眼睛。当我停下脚步,抬头即可看见的熟悉店面,却再也提不起勇气去推开那扇华丽的门。旁边的路人眉头微皱着凝视远方的公车。我只得蹲下身,借落叶掩饰一时的悲伤。在背后,我似乎又感觉到了那双眼睛。目光温存,带着常年不变的温度。我转过身,那双眼睛在门角消失。像大雾被风吹散。我摸不准方向,四处爬行。眼睛是生涩的疼,声音卡在喉咙里窒息。
路灯拉长我的身影,我看见另一个影子在追赶我的脚步,步履轻盈,像午后轻扬的尘。我横穿马路去寻觅那双目光温存的眼睛。愤怒的司机停下来,丢下一句“找死啊”,就扬长而去。我坐在马路上,眼神空洞,看不到未来。
还是推开了“暧昧”的门,里面安静得像以前的那个咖啡屋。平时的酒保消失了,服务员也消失了,所有的顾客都消失了。我坐在角落里,蓦然看见吧台里调酒的少年。他目光温存,像午后轻扬的尘。
“请你喝。”
“是’后悔‘对吗?”
“那你敢喝吗?”
我接过他手中的红酒杯,一饮而尽。我的少年一直在等我。他目光温存,像午后轻扬的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