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游记之(一) 和?与恭王府
恭王府位于北京西城区前海西街,属于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国家5A级旅游景区,同时也是中国最大的私人园林式府邸。园内山水如画,绿树葱茏,占地3.1万平方米。因为晚清一位重要人物恭?王奕?曾在此地居住,遂在后世一直称此府邸为恭王府,而这座亭台楼榭美轮美奂如诗似画、被后世红学家们臆想为是《红楼梦》大观园原型的豪华王府的始建造者、真正的主人却是中国历史上十大奸臣之一、中国古代历史上巨贪之首、曾入围2001年《亚洲富豪榜》之列叱咤风云、赫赫有名的和?!提起这位22岁出道,26岁获宠,在其近人生的三十年里升迁达47次之多,任官职达100多种,位极人臣,备受乾隆帝宠信,又是乾隆帝亲家翁的传奇人物,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树大招风,物极必反!乾隆帝驾鹤西去后(嘉庆四年正月初三乾隆帝驾崩),已经即位三年的嘉庆开始对和?痛下杀手!他早对和?富可敌国、专横跋扈的行径忍无可忍,于是在乾隆帝尸骨未寒之际,先是命和?为乾隆帝守灵,暗中却发动众阿哥、大臣为和?议了二十条罪状将和?从严查处,勒令抄家。而这一抄,就抄得嘉庆帝乐上眉梢,喜不自禁:因为他从和?超豪华的府邸抄出了8亿两资产,足够清政府15年财政收入!嘉庆岂能不乐?所以有谚语云:和?跌倒,嘉庆吃饱!但和?自幼聪颖异常,及长更是无所不通。他知道自己贪赃枉法,罪大恶极,日后必遭横祸,所以在乾隆帝弥留人世之时,就给自己以及家人上了双保险:一方面他偷了康熙帝以汉白玉专为孝庄太后书写的天下第一的“福”字碑,藏在了自己家的“洞天福地”,同时也是清王朝龙脉中心地段,无人敢动;其二又在乾隆帝的应允之下给自己的儿子丰绅殷德娶了乾隆帝的十公主固伦和孝公主为妻,自己做起了皇帝的亲家翁。这两道锁使他在被严旨查办及抄家时起了重要的保护作用:他避免了凌迟处死,只是被赐白绫狱中自尽,而他的家人无一累及,他的儿子和儿媳依然住在了他的“和府”,直到后来嘉庆送给了只要和?府邸而不要皇位的胞弟永?(恭王府第二任主人)。
那么,和?究竟是何许人也?他是如何做到位极人臣,如何贪赃了8亿两资产?又如何建造了豪华异常、可与故宫媲美的“恭王府”的呢?
和?原名善保,纽?禄氏,满洲正红旗人。他三岁时母亲因为生养他的弟弟和林时难产而死,九岁时父亲常保因病英年早逝,于是和?和弟弟和林成了名符其实的孤儿,幸好一位远房的叔叔养育了他们。这一时期和?的生活我们可以想象,他和弟弟过的并不如意,所以他在心中埋下了要出人头地的决心和信念,只等机会来临。十几岁的时候,他和弟弟和林上了咸安宫官学,而此时的和?,学习异常用功,再加上自己聪颖过人,他不仅熟读了汉学之中的经、史、子、集,而且学会了满、汉、蒙、藏四种语言。他的过人之处在此时被他的第一位伯乐所发现。时任刑部尚书兼直隶总督的冯英廉发现了他!他发现咸安宫官学中竟藏着这样一位玉树临风、行动敏捷、举止端庄、机智异常的年轻人。于是在发现和?不久后——和?刚满18岁时就把自己同样是孤儿出生而视为掌上明珠的孙女下嫁给了和?,是为冯氏。和?由此开始步入上流社会的殿堂。随后在冯总督的帮助下谋得了一官半职:牵马举旗的侍卫。做了近四年后,他被彻底改变了他一生命运的第二个伯乐发现了:这个人非同一般,是当时天下的一把手,皇帝乾隆!在此有一个小插曲:乾隆在年轻的时候(月20岁左右),曾和他父皇雍正的一个妃子戏耍,被他的母后发现,准备赐死那个妃子。乾隆帝很喜欢那个妃子,觉得对不起她,事后就去看望那个妃子,却为时已晚:乾隆帝到的时候,那个妃子已经上吊自尽了。乾隆万分难过,就在食指上沾了一点胭脂,抹在了那个妃子的后项,心中说:如有来世,他一定不会辜负她。有一日,乾隆帝在颐和园游玩,忽然有侍卫禀报:说有缅甸要犯逃脱。乾隆帝大怒,问道:虎兕出于押,龟玉毁于椟中,谁之过也?——这是《论语》中的话——侍驾的众侍卫面面相觑,不知何意,和?的机会终于来了:他说:这是典守的过错!而当玉树临风、面容俊朗、不亚于柳下惠的和?出现在乾隆帝面前时,他忽然间觉得此人似曾相识,心中细细一琢磨,忽然想起二十多年前被赐死的的那个妃子!心中顿时产生了好感。随后寻了一个机会,让和?近前拜见,在和?的后项竟发现了一处胭脂般的印痕!于是就觉得和?即是那位妃子的后身,便开始宠信和?,并升任和?为御前侍卫。又一次乾隆帝阅读《孟子》,天色已晚,看不清旁边朱熹的注解,让和?掌灯。和?问明是哪一段,随后竟一气背诵了下来。于是乾隆帝龙颜大悦,认为和?这种特殊人才要加以重用!随后在半年时间里,就给和?升迁了四次,直到军机处大臣,内务府总管——27岁的和?进入了清王朝的核心,用今天的话说,就是进入了中央政治局常委!
而从此时开始(恭王府是1776年开始兴建的),已经大权在握的和?开始修建属于自己的官邸——和府,即现在的恭王府。此后的数年间,和?确也办过许多实事。又很善于理财,不仅把原先一直亏损的内务府扭亏为盈,而且还通过种种手段攒了许多银子,为晚年的乾隆帝巡游全国名胜古迹攒够了盘缠。而他本人也更是从中赚得盆钵皆满,尤其在乾隆帝把自己的女儿和孝公主嫁给和?的儿子丰绅殷德以后,和?当上了皇帝的亲家翁,又身兼上百的官职,而且许多官职又都是关键部门的一把手,譬如户部尚书(今财政部部长);吏部尚书(今组织部部长);内务府总管(今国务院总理)——所谓身居要职,一把手挡道,于是他便敞开了受贿,贪污,盘剥的大门。而他贪污却也有道:乾隆皇帝曾为了向西方国家炫耀大清国的富有和威严,命和?在乾清宫门口用纯金铸两口盛水的水缸。和?的做法是用铜铸了缸,只在外面渡了一层纯金。以至于八国联军攻破北平后,发现了那两口金缸都喜不自禁,准备搬回去,但有人对这口金缸产生了怀疑,便用刀去刮,结果却发现是铜做的,于是那两口乾隆帝的“金缸”安然无恙地躲过了一劫。当然铸缸节余的金子都入了和?的私囊。数不尽的钱财珍宝就这样滚滚而来!以至于皇上家中有的和?家中也有,皇上家中没有的,和?家中也有!而他的府邸在经费极度充足的情况之下,在和?位高权重之下,在他的私欲和野心日益膨胀之下,也开始走向了华丽和辉煌(从兴建到结束用了近10年时间)!
大清有两条龙脉,一为土龙,即故宫和天安门之间;二为水龙,即北京前海和后海之间。和?获宠、大权在握后,觉得自己有资本,也有资格建造一座属于自己的府邸。他勘查了北京的地形地势,咨询了阴阳风水先生,最终把自己的府邸建在了大清的水龙脉中心——此处风水极佳,在此居住,可以旺财,可以多福多寿,所谓福禄双全。于是,和?的官邸开始动工了。
自从汉高祖刘邦即位后,命萧何制朝纲,明礼仪,奉国规以来,皇亲国戚与普通老百姓的府邸、衣着、举止都有所区别,且有一定的规矩。所以历朝历代的皇宫、皇陵,其路街少不了汉白玉,宫砖皆为青砖,宫瓦都是黄色。其下王侯的府邸,砖是青砖,瓦是墨绿色。大臣官员则都是青砖青瓦。和?的府邸是和?模仿故宫的形式和规模建造的,不同之处就是屋瓦,是墨绿色的。这是和?没有敢僭越的。但其府邸的规模和豪华程度却是令人叹服,首屈一指!
在阴阳五行之中,土生金,金生水,水一直被视为财富的象征。所以,和?在建造自己的府邸时很注重水。他的府邸内随处可见水,最大的是位于西侧的湖心亭。而且他府中的水是只进不出,就像是貔貅的寓意一样。而且水内必须有鱼,鱼者余也。当然他同时参照了江南美景,在湖水内种植莲花,用糯米粘铸假山,种植常青藤。他喜欢钱,在一弘碧水之中也忘不了供一尊外形极像元宝的石头。在北方,有一种司空见惯的树:榆树,被当时的北京人士称为“摇钱树”。榆树的种子称为榆钱,所以这种极为普通的树在和?府中却几乎随处可见,而且和?别出心裁地在榆树下面也建了水池,每到春夏之际,榆钱飘落之时,那水池就是一个诺大的聚宝盆!
皇帝有皇帝的金銮殿,和?也有和?的银銮殿。他的府邸金碧辉煌,与皇帝的金銮殿相比毫不逊色!府邸有两个宫门,过了两个宫门是“建安堂”,其后则是和?读书办公休寝的“嘉乐堂”——和?曾有诗集《嘉乐堂诗集》,但在其家被抄、其本人被赐死后因为罪大恶极而遭销毁——因为和?的府邸在很大程度上是模仿紫禁城的形式和规模建造的,所以他府内的亭台楼榭名目繁多,数不胜数。一般人进去会迷路不知进出。其内有“雅园”、“趣园”、“梧桐园”、“邀月台”、“滴翠楼”、“听雨轩”、“韵华楼”、“宝朴斋”、“安善堂”、“怡神所”、“牡丹园”、“竹园”、“淑春园”、“棣花轩”、“独乐峰”、“妙香亭”、“沁秋亭”、“葳蕤园”、“退一步斋”、“澄怀揽秀斋”、“鳞池”、“多福轩”、“建安堂”、“嘉乐堂”、“鼓楼”等等。而和?在建造这些亭台楼阁之时,更是煞费苦心,匠心独具。所有屋舍的梁柱之上皆绘了“?”字符,而其下的椽柱上又绘了蝙蝠的图案,所谓“万福”。同时不仅在窗棂上雕了蝙蝠图案,还在人行走的路砖之上也雕刻了蝙蝠的图案,可谓是“抬头见福,低头见福,俯首还见福”。可见和?对“福、富”信奉到了极点!这使得他对康熙帝曾经斋戒三日、沐浴更衣后为孝庄太后书写的“天下第一福”也垂涎不已,以至于后来总管内务府时,竟将刻在汉白玉上的“福”字碑偷了回来,专门造了一处“洞天福地”藏匿——又正好藏在大清的龙脉中心!乾隆帝、嘉庆帝遍寻不见,不料是和大人监守自盗,早姓“和”了!直到二百多年以后周总理巡游恭王府,发现嘉乐堂后方的一处石山颇像龙首,感觉定有秘密机关。遂命令考古工作人员进行探查。待工作人员裁取中心的一块石头后,才发现这康熙爷一字值千金的天下第一的汉白玉“福”字碑竟藏在和?和大人府中!
“福“字碑藏在龙脉中心的“洞天福地”之中,但和?是巨贪之首,那么他收受、贪污、剥削的八亿两金银、珠宝、玉器又是如何藏匿的?这在建造府邸的时候,和大人也是费尽了苦心!就在嘉乐堂后面,和?修建了一座两层的鼓楼(包括地下室,应该是三层),后人称之为“藏宝楼”。而这座藏宝楼的规模也是罕见的:长约154米!这么大的藏宝楼对和?的贪婪提供了方便,但是别人“进贡”的珍宝种类甚多,有玉器,有珍珠,有首饰,有金饰,有绸缎绫罗等等,但是嘉庆帝在抄和?府邸时却发现和?不仅贪了令人乍舌的过亿财宝,而且还分门别类,整理的井然有序。嘉庆帝就疑惑这和?是如何做到的呢?直到后来,有人终于发现了和大人这座藏宝楼的玄机:他的藏宝楼后面的窗户形状各异!不同的窗形就藏着不同种类的宝物!嘉庆帝啼笑皆非,心中笑骂:和?啊和?,你真是个人才!
康熙帝曾经练字却并不轻易题字,所以他为孝庄太后祈病痊愈而写的“福”字就成了天下第一“福”。有人对这个“福”字进行了研究,发现这个“福”字寓意深刻,包含了“多寿”、“多才”、“多田”、“多子”等含义。对于“嗜福”如命的和?而言,这个福字正是他所期盼的!所以才监守自盗,拿到了自家中。而且和?在为官的近三十年里,多才他占到了,多田他也占到了,而女人也是绰绰有余:除过正室冯氏,他一生还纳了几个妾,诸如豆蔻,卿怜,黑玫瑰等等,而且和?对待小妾又多恋爱,以至于在他被赐死后,有几个小妾皆以身殉葬。但多子却不太理想——他和妻妾生养了15个女儿,却仅丰神殷德一个儿子,说来却也遗憾。所以他期盼能多生儿子,以继承他富可敌国的家业!就在一次随乾隆帝南巡之时,他发现了一块高五尺、形似观音送子的石头。于是在回京后不久,他就遣人从南方运回了那块观音送子的石头,并且起名曰“独乐峰”,供在湖心亭前面,以祈求多子。后来他的正室夫人冯氏果然又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但老天似乎和他开了一个玩笑。在乾隆帝退位以及驾崩之后,和?的命运开始转折,,并且一度走上了下坡路:嘉庆元年,他的弟弟和林早逝;嘉庆二年,他虔诚祈求所得而未满两岁的小儿子夭折;嘉庆三年,他的夫人冯氏因为丧子心痛,悲伤过度而死;嘉庆四年正月,乾隆帝驾崩,嘉庆帝罗列和?二十条重罪,下令革职查办,并且抄家,正月十八,一尺白绫赐死和?。和?一生所求:多才,多田,多子(女儿多亦算是多子),却惟独没有多寿,恐怕和大人做鬼也会唏嘘不已!
“五十年来梦幻真,今朝撒手撇红尘。他日唯口安澜日,记取香魂是后身。”这是和?的绝命诗。和?有罪?和?无功?——自古功过是非自有后来人评说!可怜和?聪颖过人,才思敏捷,潇洒倜傥,读书过目不忘,一生官运亨通,享尽人间荣华富贵,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所以他遗憾,所以要后人“记取香魂是后身”——后来有人据此臆想慈禧太后就是和?的后身,和?生前的遗憾和对大清的恨借慈禧太后之手得以实现!但所有这一切,不论是心愿未遂也罢,还是梦想成真也罢,对于和?都已为时已晚!一代奸臣,一代巨贪只得带着遗憾悬梁自尽,只留下他苦心经营的半世荣华、一座豪华府邸任后人评说,任后人瞻仰!俱往矣,一座恭王府,半部清朝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