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余人(3)
父亲曾经形容草原的清香,让他在天涯海角也从不能相忘,母亲总爱描摹那大河浩荡,奔流在蒙古高原我遥远的的家乡,如今终于见到辽阔大地,站在这芬芳的草原上我泪落如雨,河水在传唱着祖先的祝福,保佑漂泊的孩子找到回家的路……
————我用《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作为题记。
我,多余人,如今回来了,回到你的身旁,老井啊,老井,我的亲人啊,你能原谅一个漂泊的孩子吗?我也是你的孩子啊,你能接纳我的悲伤,我的欢乐吗?我跪在这口老井旁,用祈求的目光,真挚的心,来赎回我的快乐,来赎回真的我。老井啊,老井,我最亲近的人,你能听一个孩子的诉说吗?你愿意听一个孩子的诉说吗?你能原谅一个漂泊多年的孩子吗?老井啊,老井,我最亲近的人。我回想起当年被不是父亲的父亲把我扔进井里的一瞬间,我就和你紧密相连,在我二十多年的漂泊流浪中,受尽了侮辱,有时我会埋怨你当时为什么救我,为什么不一口把我吞下?当时我吓坏了,水花四溅,浑身湿透了,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当时脑瓜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响:你死定了,死定了……这种声音在这黑暗的井里回荡着。我浑身发抖,冷得整个井都在发抖,我像掉进了无边的黑暗,黑暗遮盖了我生命的延续,当我站起身来时,我感觉我并没有被井淹死,只不过被溅起的水花阻断了空气,我感到心慌,感到胸闷,感到头晕。当我定下神来时,我感觉我好像站在了一只铁桶上,而且这只铁桶不歪不移,它没有因为我的缘故,而有所倾斜,它好像深深地牢牢地扎根在井底。我抬头看见了井口,井口处是那样的明亮,那太阳的光线里正伸出无数双手把我救走,生的希望极度膨胀,占据了我死的念头。井里又黑了,我看见无数的人头在我头顶攒动,无数的声音在紧张的宣泄。
“看不到人?”
“不会是沉到井底了吧?”
“不会的,这么短的时间,不会的。”
“可能是这孩子被吓傻了吧。”
“也有可能?”
“什么能……滚一边去!”这个苍老的声音,声音特别的大,好像是贵爷爷的声音。特别爱我疼我的人来救我了,他并没有因为我是一个小杂种而看不起我,还有那个贵奶奶。我在这个特别的时刻,想起了特别的贵爷爷对我说过的话:“你来倒这个世上,并不是你的错。”我的眼泪在这孤独的井底,奔涌而出,似这井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等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头扯开以后,井底也亮堂了,贵爷爷看见了我,我也看见了贵爷爷,“啊呀,那个小子还在!”
我也失声痛哭起来,“孩子别哭,爷爷来救你!你等着啊,我去去就来。”不大一会,贵爷爷,拿来一个提篮,上面有一根很长的绳子。贵爷爷把吊篮慢慢地放了下来,篮子里还放了一块石头,这个篮子就会漫漫地沉到水里。“小子,先抓住绳子,再往篮里去。你听倒了没?”
我跪在这口老井旁,泪眼模糊的看见了几棵高大白杨,还有一口小小的池塘,连你们也瞧起起我,没关系,只要有山东的那位阿姨,那是一位伟大的阿姨,那是我漂泊时认识的,也是在我精神崩溃的时候,她以人格的力量救了我(后面还有好多关于她的文章)。我永远不会忘记的是她对我说过的话:“你能在痛苦的根源上寻求到快乐,那你就是最快乐的人了。”是的,我寻根来了,“老井,我亲爱的妈妈,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妈妈,有天上的太阳作证,有白杨作证,有小河作证。我的妈妈,我的老井。”
我坐在井旁,从包里掏出山东那位老人送给我的mp3来,打开开关,那“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里的如泣如诉的调子,再一次使我泪流满面。
作者:王兴进
2012-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