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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的火,我的错

2013-10-13 10:12 作者:一切 阅读量:253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父亲是个脾气急躁的人,容易对慢性子的母亲发火。但对我们子女倒还算温和的,很少动怒打骂我们,除非我们犯了大错。在记忆中,我是犯过大错的人,曾两次把父亲气得暴跳如雷,大光其火,吓得我至今难忘。

第一次大错

那还是读小学的时候,周末不上学,照例是跟村里的伙伴们一起打猪草。一群年龄相仿的女孩子人人挎个篮子,嘻嘻哈哈地到麦田里去寻野菜杂草。那时正值春天,小麦绿油油的,油菜开着金色的小花。我们很快完成了家长规定的任务,把篮子装得满满的了,而时间尚早。生性好玩的我们便开始玩些小把戏。

大家商量玩打靶赢猪草。规则是这样的:每人拿出一把猪草,综合起来,再用两把小铲把猪草夹住固定在一处,人站在三米外拿石块去打,谁打倒了靶子谁得猪草。不知谁多了个主意,说谁赢了,谁就做女王,大家得献花给她。大家都拍手赞同,因为花有的是,遍地油菜嘛。大家也许都被“女王”这个高贵的词刺激了,那天的靶打得非常激烈,而且玩的时间也特别长,似乎每个人都做到了女王才罢手。我最得意,因为我打中很多次,每次都高高地坐到树桩上,接受她们跪献鲜花——大捧大捧的油菜花,金黄鲜艳的让人骄傲啊!

过了一天,村里临时通知开大会,一会父亲就回来了。只见父亲虎着一张脸,劈门一声吼,把我吼到他跟前。喝问昨天干什么了都,揪油菜花了没有?!昨天?我脑海里瞬间映满了金黄灿烂的油菜花……多么美好的……我点头说有。父亲确信不疑,一把把我推倒在地,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作孽呀!我们辛辛苦苦种的油菜,被你们糟蹋了!你说,你们为啥要揪油菜花?!”我从未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火,只见他脖子上的青筋暴露,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我吓得不敢吱声。“那花是种的玩的吗?!那是我们以后吃饭炒菜要用的油!你把花揪了还怎么结菜籽,怎么出油?!你们昨天一疯上百斤油被你们糟蹋去了!把你们关起来打都不解恨!!”父亲的吼声好大,震得门窗都要发抖。我被父亲说的后果吓到,跪在地上哭了。父亲踢了我一脚,余怒未消,接着骂:“养你大就是给你老子丢脸的?!今天大会你老子可是出了名了,被村长点着名的骂。你说,你怎么不能干点给你老子长脸的事!”长脸的事?我脑子一机灵想到平时学习成绩好最让老爹开心的,所以抹着眼泪小声地求饶:“老爹,我错了,我期末考第一给你!”父亲听了稍一愣,不屑地说:“期末考第一算啥,有本事你给我以头名考县重点去!”我毫不犹豫地说声好,一骨碌爬了起来。

在一旁看热闹的哥着急地说:“谁叫你起来的?!你犯了大错就这么结了?”哥只比我大一岁,跟我读同一年级,可贪玩非常不爱学习,经常被父亲责骂。难得见我被父亲如此打骂,估计还是有点幸灾乐祸的。可父亲转脸喝问:“她有这本事,你呢?!”战火转移了,我赶紧溜一边去,结果那晚害得我哥接着挨骂。

第二次大错

父亲是个读过一些古书的人,常常喜欢拿秀才、进士、状元等等级来比照我读书的进程。我上高中了,他就说我们家有秀才了。他指望我一路读下去,考个名牌大学中个状元什么的。光宗耀祖本来不是女儿的事,可是他惟一的儿子就是读不进去书,任百般鼓励、打骂就是不愿读书了。老爹无奈,一腔热望都寄托于我。

但是一向争气的我在高二的时候,痴迷于写诗去了。我记得很清楚,那时汪国真、舒婷的诗在校园里很流行,就像琼瑶的小说一样。但我写诗并不是读多了要去模仿,而是因为一个城里的女生鄙视我这个乡巴佬。

当时就读的高中在县城,班级里就有城镇派和乡村派的学生。城镇派的女生大约比较多地受到了热播电视剧的熏陶,懂得了一些时尚和婉约。她们再不像我们乡村派的女生那样质朴、洒脱和奔放。跑个步娇喘吁吁,要抚着胸口做不胜娇柔状;做个卫生怕弄脏了自己的这弄脏了自己的那;看见花开不是喜而是愁,要像林妹妹那样临花感伤。有个城里的女生简直是婉约派杰出的代表,做作的不得了。我常常看不懂她也看不惯她。她无疑是敏感的,终于有一日鄙夷地耻笑我:乡巴佬,只知道死读书,还懂啥?!

她的做派我不懂,但我认为我比她更懂春花秋月、夏雷冬雪,所以我要把我懂的写出来给她瞧瞧,何谓阳春白雪的情怀。于是,我开始写诗。诗在班里流传,越传越多,鄙夷我的女生无力抵挡,终于低下高傲的头,央求我能不能为她写一首诗。我说每首诗都是为你写的呀。她吃惊的瞪着眼珠子的样子一点也不婉约。

按说事情就该到此为止了,但是,我已经刹不住了。我写诗的本子流传到邻班,邻班的邻班。有一日等拿回我的诗本,我意外发现每首诗都有人给配上了画,很贴切的画。我大喜过望,这不是遇上知音了吗?!很快便认识了这位知音,是个名叫蕊娜的女孩,她特别喜欢画画。我们在同一年级不同的班,但我们有上外语课的交集。那时我们学校开有两种外语:英语和俄语。同一班级里有的学英语,有的学俄语。要上外语课的时候,就要打破分班,凡上英语的学生到一个班,上俄语的学生到一班。我是学俄语的就要到蕊娜班里去上课,蕊娜学英语的要到我班里上课。以往,我去上课位置是随便坐的。但自从跟蕊娜认识后我们约定坐彼此的位置。这样,每次下课后我都会留一首诗在她桌上,她会画幅画留我桌上;我回去后再给她的画配诗,她给我的诗配画。那一学期我们都痴迷于此。

到期末考试了,我的成绩可想而知,几乎垫底。成绩单拿给父亲,父亲照例是看第一名,不见,微微一愣;再往下看,又不见,有点疑惑;耐着性子看了一半,还不见,很吃惊。揉巴揉巴眼睛,让哥拿他眼镜来。我惴惴地站在一旁不敢说出实情。我哥性急说:“看了半天怎么还要拿眼镜找,她不是一直漂在头里么,这次难道石沉大海了?”父亲呵斥哥:别瞎说!当他终于弄清楚哥没瞎说时,捏着我的成绩单怔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似乎给当头一棒打蒙了。

我哥拽了成绩单去看,惊呼道:“你怎么倒数去了?你、你、你怎么搞的?!”也瞪着眼珠子气得不行。要知道他自从放弃读书后,转而像老爹一样指望我好好读书,似乎我书读好了他光宗耀祖的任务就完成了,不用愧对老爹了。我高中是住校的,离家特别远,只每周日回家一次,哥就专门骑车接送我。我们是丘陵地带,有很多的山路弯弯曲曲上上下下,骑车是很费力气的。哥无论上坡下坡都不让我下车,他乐意带着我。此外,他还负责中途往学校给我送衣服送吃的,后勤做的很好。他似乎也有了心愿:望妹成龙。

“这下好呢,成啥龙啊,成往泥里扎的泥鳅了?!”——哥气呼呼地嚷道。给他一嚷,老爹似乎醒过神来,三下两下把我的成绩单撕得粉碎,往我脸上一掷,大骂道:“你干什么去了?!我养了头猪不成?!”他几次扬起巴掌想劈头扇过来,可是拼命忍住了,把自己忍得手直抖。

几番审问,得知我写诗荒废了学业,遂令我把诗交出来看看。老爹是爱读诗的人,但是古诗。等他一本一本地翻完我的诗作,很是疑惑:这就是你写的诗?我点头有点得意地说是。他勃然大怒:“这是什么诗?!你脑子有病啊,满纸的大白话,还叫诗,你羞也不羞?!你啥时候学会蒙你老子了,这是你新长的本事?!”简直是旧恨添新仇,老爹狂怒了,把打我的气全撒在我的诗本上,一时间纸屑纷飞,在我的头上盘旋、飞舞、落下。羞愤的我募地想起蕊娜画的一幅画,她说那是缤纷的樱花。我问哪里可以看到这么美的樱花,她说武大,她小姑读书的地方,那里樱花开得很美,落时更美。我说咱们考过去看樱花……劈头盖脸的纸屑使我恍惚站在樱花的落英里,有一丝凄美……

不知老爹是如何息怒的。大约是我保证不再写诗,专心读书,考上武大。哥认为我有这个本事,反过来劝说老爹,老爹又增了希望就不气了。

我的两次犯错,都有一种乐极生悲的效果。从高贵的“女王”到跪地的“求饶”,从洋洋得意的“才子”到落拓的“秀才”。每一次转折都有父亲燃烧的怒火。也因为父亲的怒火,我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镇重点中学,后来又考上了武大。如果没有父亲的怒火,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有机会站在樱花树下,看花开花落……

往事在目,心里充满对父亲的感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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