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余人（6）

我要把家整理好，就像梳理我杂乱无章的人生一样，如果连自己的房间都整理不好，那怎么能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多余人。——题记

我们家并排着一共有五间房，三家主房是瓦房，两间偏房是土房子，我把所有的房间都打开。

当我敲开主房房门的时候，我看到了昨天晚上我靠着的立柜了，那是一个盛碗、碟子和筷子的地方。这个立柜的的确确被老鼠啃吃的像渔网了。主房在我们这儿叫堂屋，面朝南，我看见东头的卧室里还有一张很破旧的床，上面有些蛛丝网，用手取这些蜘蛛网时，许多的尘土跟着飘飞起来，钻进鼻子再进入肺管里，我的嗓子发干咳嗽起来。我想还好，有房子住，有床睡，家也总算对得起我了。我又打开西头的两间土房子，里面盛满了豆秸，木头子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外面的天气正好，我把这些发着霉味的东西抱出来，铺在不算院子的院子里来?，等到我快把一间屋子的柴禾抱完的时候，就在最里面靠近墙角的地方，现出我们全家使用过的炊具来，我的眼泪流出来，啊，妈妈的心里还是有我的，他并没有把我忘记，啊，我的好妈妈。还有一个架子车，这时我欣喜若狂了，破涕为笑了，我何必再去悲伤呢，我应该用它拉土，和泥打墙了。我抱着它，就好像抱着一堆元宝似的。这时裸露的地面上有无数的潮虫也欢快地游动起来。

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在阳光下发出光来了，它们似乎也很高兴，似乎是因为有人理睬它们才高兴的，又似乎它们的霉运也从此结束了。

我把那些炊具搬到外面来，再找一块破瓦茬，刺啦刺啦地磨起来，我决心要把那些铁锈磨下来，要让那些上了黑铁锈的铁锅亮起来，就如我的人生一样，不能光沉浸在痛苦之中，要用自己的意志打磨，使自己的人生亮堂起来。我低着头只顾磨呀磨，但我又觉得周围有好多双眼睛望着我，如芒在背。

“孩子，这么多年你都跑到哪儿去了，你妈妈在你走后像发了疯死的找你，可就是……”

“你最近见过你妈妈吗？”我木然地摇了摇头，“你一家人都搬到你爸那儿去了，听说过得还不错，可，独独没有你呀，孩子。有时你妈妈特意从淮北赶回来，打听你的消息。”我的泪水在眼圈里打转转，努力地不让它流出来，我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我不想在众人面前失声痛哭，不想在众人面前流眼泪。现在，我就想找一个无人知道的角落再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给我的那段人生说拜拜。

“孩子，你还认识我吗？我是你的张婶呀，我是你的李婶呀，我是你的刘婶呀……”

我再也控制不了我的泪水，奔涌而出了，流吧，流吧，流到天涯海角去，从此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