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十八岁
“妈妈,我有事想跟你说。”女儿靠在厨房的门上,一脸坏笑的望着云。
“好,马上来,”云抓过抹布擦一把手上的水,跟着女儿来到她的房间,自从孩子进入高三,家里都围着女儿转,虽然表面不敢制造紧张的气氛,可是云两口子一直高度警惕着女儿的一举一动。女儿的成绩一直可以,只要正常发挥升一个好点的大学很有希望,所以这段时间对于全家都显得那么重要。
“妈,你看”女儿把一封未开启的信件推到了云的面前,虽然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可是家长都怕孩子分心,所以女儿房间的电脑成了摆设,需要查找资料的时候就用书房那台。
疑惑的拆开信,刚劲有力的字体让云很容易辨认这封信出自男孩子之手,“这,这……”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妥帖的言辞云不敢轻易说出口,女儿一直懂事听话同时做事很有头脑,可是这件事毕竟发生在这关键时期。该好好考虑一下怎么跟女儿说这件事。
信,写的不错。好感在字里行间彰显,不能说过分,却意思明白。不得不说这是个优秀的孩子,挺有才的。
默默的退出女儿的房间,一夜,云都在恍惚中,没进入高质量的睡眠。
晨起,准备早饭。看着女儿津津有味的嚼着早餐,云只说了一句“乖,你自己处理吧,妈妈相信你能处理好。”
“老妈,我吃好了,拜!”女儿一脸灿烂背着书包去学校了。
该怎么办?怎么办?从昨晚开始云的脑袋就是木的,收拾完屋子云躺在床上,眼前仿佛又出现了贺卡,是的,那张贺卡,在今天看来是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贺卡,可是那个年代男生和女生互不往来,说句话都面红耳赤,桌上赫然的“三八线”划开了本应深厚的友谊,一些不爱学习的捣蛋鬼更是无聊的传播着谁谁的绯闻,吓得同学都各自只与同性交往,不过每逢节日还是有一些象征意义的贺卡,千篇一律的题词毫无新意。
就在那一年,十八岁的那年,云第一次收到了一位同学的贺卡,比其他同学的稍微大点。而且是开合式的。画面很简单,一个敞口瓶里插着几只淡雅的小花。打开扉页没有一个自己写就的祝福,只有两人的名字,一个签在左上角,一个签在右下角。
他是学习委员每天负责收发作业本。这一天他把她的作业本递给她的时候,她看到他的眼神有丝慌乱,甚至有点尴尬,接过作业本云发现有些异样,踌躇的翻开,贺卡在一个信封里躺着,慌乱的塞进书包,扭头看他一眼自己已经满脸绯红,红的发烫。
整整一个自习,拿手的物理习题却不能再做任何的计算。心一直砰砰的跳。环顾左右没人注意,不会被人发现吧,嗯,应该没有。那个好事的“小广播”埋头写作业,快嘴的“啄木鸟”正拧着眉,看来遇到了难题……老天,我可不想被人指手画脚!
一直以来,云成绩优秀,自尊心很强,只能比别人好,受不得半点委屈。如果这件事被同学取笑,那是万万不行的,这贺卡塞在书包里就像烫手的山芋夸张的说甚至是定时炸弹,随时会引爆。还给他?不行,万一被人碰到那不就更糟了?
惴惴不安中,终于等到了放学,回到家拿出来细看,不错,画面淡雅清丽她很喜欢。他成绩同样出众,说实话她也多次悄悄留意过他,他思考的样子,他活跃在体育课上的身影,他浅笑时露出的虎牙,可是她没想到会收到他的这份礼物,昨晚他就把那种单张的贺卡送了同学没有她的,那时她还有一点小小的失落——原来在他眼里我不是朋友。上午她送同学贺卡故意从他面前走过。
原来,是这样。
她把贺卡留在家里,她觉得家里最安全,撕毁,不,有点舍不得。没想到放学回家妈妈就一脸严肃的跟她谈话,一个小时的政治课重复着三句相同的话语。她很委屈同时也很倔强,冷漠的脸上从此更是挂上了冰霜。
很快,毕业了,从此再没有彼此的消息。
女儿一脸轻松的回家了,云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女儿,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终于她开口了“昨天的事你怎么想的?”“什么怎么想?不就是一封信么,妈,你女儿有人喜欢这是好事啊,说明我优秀!至于其他今天我告诉他了,我们本来就是对手加朋友,以后更好的促进。至于昨晚跟你说,我就是想看看你与别的家长对这类事情的态度是否一样?妈,我们都大了,十八岁了,会好好处理的,可是你们总当我们是孩子,还好,妈你做的还可以,让我自己处理,你比那些妈妈开明多了……”
还好,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