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节恶梦
两个月前,陈九的妻子荷花去世了。陈九痛不欲生,两个多月来,一直无法从痛苦中走出来。
刚过阴历七月初七,陈九就忙着为荷花烧纸钱,整整烧下了100斤纸,还烧下房子、冰箱、彩电、手机、美元、金元宝,足足烧了三个小时。回到家,他感到很累,但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
荷花的确是个贤妻良母,家里里里外外全靠她。家里做点小生意,在生意场上她也是把好手。陈九确实离不开她,何况又是中年丧妻,这个事实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接受。他不知痛哭了多少次,于是七月半欲借烧纸给自己减轻点痛苦。谁知他不但没有减轻痛苦,相反觉得是雪上加霜。他在屋门前的路边烧纸,烧得乌烟瘴气,风一吹纸灰漫天飞舞,飞进四邻窗户,特别是还把一棵樟树的树枝烧得噼噼啪啪地响。左邻右舍、过路行人无不对他指责。他感到自己太委屈了,大家太不理解和同情自己了……
他这样反复地、不停地想着,但毕竟是忙了一天,筋疲力尽了,逐渐朦朦胧胧地进入梦乡,走向了一个恐怖的地方。这是一座黑洞洞的城门,城门上贴着几张通缉令。陈九上前细看,发现其中一张的画像竟然是自己的妻子荷花。画像下列出四条罪名:一是贩卖假货,二是伪造美钞,三是哄抬物价,四是巨额财产来路不明。见此令,陈九非常紧张,急忙转身去救荷花。
此时,天下起了大雨。陈九救妻心切,冒雨东寻西找。突然,不远处传来哭声,但前面漆黑,看不清是什么地方。轰隆一声响雷,一道闪电照亮了前面的一座破屋,破屋里减缩着一个女人,那正是荷花。
“荷花——”陈九撕心裂肺般地喊着扑了过去,把被雨淋得浑身湿透的荷花紧紧抱在怀里,伤心地说:“你怎么会在这破屋里呢?我不是给你买了新房吗!”
“别提你那新房啦!”荷花生气地说:“这就是你给我买的新房,纸糊的把戏风一吹雨一淋,就留下这么一个空架子。”
“怎么会是这样呢?”陈九惊呆地看看荷花,看看房子,不知如何说才好。
“你太没良心了!平日我待你一片真心,还为你赚了那么多的钱。你待我呢,全是假的。我把你给我买的冰箱、彩电转卖给别人,结果人家发现全是空壳壳,连美元也是假的。”
“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
“我用你给我买的手机给你打电话,连鬼都打不通!这些也就算了,好在这钱是真的,我见自己有了这么多钱,就出高价收买黄金珠宝,谁知地府加我一条罪名——哄抬物价。”
“走,快跟我回家去!”陈九一把拖起荷花就跑。
“大胆荷花往哪里跑!”陈九荷花刚冲出破屋,四个黑白大汉拦住了他们,其中两个大汉上前紧紧抓住荷花。陈九拚命拖住荷花,另外两名大汉把他拖到一边。他大声呼叫荷花,直到荷花被押进城门。
紧接着,地府里传出荷花撕心裂肺的叫声。
陈九感到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内心里也有撕心裂肺般的绞痛。他不顾一切地冲向城门大喊冤枉,守卫城门的两名黑脸大汉立即将他押送到大堂。
“何人喊冤?快通报姓名。”堂上老爷重拍惊堂木,怒睁双眼。
“良民陈九,为妻荷花叫冤。”
“大胆刁民,本府正要拿你归案,你知不知罪?”
“陈九不知罪!”
正在此时,堂外传来击鼓声。一民女跑进大堂,不等大老爷发问便下跪哭诉起来:“民女章氏,状告陈九。我本是枝繁叶茂,正当青春年华,为过路行人遮阳档雨,美化环境,净化空气,深受人们喜爱,可是陈九把我烧得焦头烂额,遍体鳞伤,请大老爷为民女伸冤!”
陈九抬头一看,这正是门前路边那棵樟树,不禁毛骨悚然,感到罪责难逃。
“大胆陈九,知不知罪?”
“知罪知罪!”
大老爷把惊堂木重重一拍:“大胆陈九,破坏人间环境,扰乱阴间市场,提供假货假币,滥烧纸钱,造成阴间通货膨胀,还将章氏烧成重伤,本府要将你先重打一百板,再待秋后发落。来人!”
四名黑白大汉立即将陈九摁到地上。陈九大声求饶:“大老爷饶命,明年我再也不敢了。”他边喊边拼命挣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坐了起来。他发现自己坐在床上,全身大汗淋漓。原来是做了一场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