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黔师的大操场

早上，因为一些事情，情绪低落，想努力排解，却还是开心不起来。上第一节课时，秋日里的暖阳诱惑着我。于是，我走出办公室，来到外面，调节自己的心情。

到学校操场边上走走，虽然空气并不是很好，但眼前的一切还算爽心悦目。开学时被割草机整理得平平整整的操场，这时已是明显的红绿分明。中间大面积的草已不再生长或已经很矮小地蔫在那里，露出一片片像孩子红平果样的脸。那是因为学生做操和体育活动让它们没有生长喘息的机会。而在这个鸡蛋形操场的蛋尖上，却铺着一层浅绿。一丛丛不知名的小草，从被割掉的根部抽出几个矮矮的身子，并在头上开出一簇簇毛茸茸的“小花”。它们孤傲地立在秋阳里，挺拔而又精神。在它们的周围，布满了贴着地面生长在我家乡很常见的一种植物——蒿菜。绿叶上有小小的露珠，好像调皮的小孩洗完脸后故意让水珠留在脸上，只等太阳将它们带走一样。还有一些小小的无名小草，它们有些枯黄。可顺着小草一看，草尖上的绿却又还像菜园里的菠菜一样泛青。还发现了一朵小黄花，矮矮地立在操场与漏水孔的边缘。它们没同伴，就像这个操场上的一颗黄色的小别针。

这里很静，耳边隐约听到几只鸟的叫声，那是离操场不远处的一大丛竹林中的小鸟偶尔的“开唱”。想到鸟，还真见到了一只。它白白的胸脯，黑色的羽背，在操场青黄相接的地方小跳着，像在寻找着什么，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偶尔又传来教室里忽高忽低的读书声和老师的训斥声。这些，在我听来，都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想听真切时又过去了。这么美好的早晨，大家都无暇静下心来，更不会像我一样，来这里毫无目的地看操场的一切吧。

心情不好时常去空旷的地方，自己一个人走一走，看一看，想一想。操场自然是最好的去处。十多年前，在黔师上学时，我最喜欢的地方是图书馆和大操场。那个操场非常大，标准的400米的跑道。中师三年，在校的时间，除了特殊的天气，我天天早上与很多像我一样爱好晨跑的同学奔跑在那黑乎乎的跑道上。一圈又一圈，直跑到浑身出汗，全身无力。美好的一天，总是从清晨的跑步开始。在绕操场跑步的脚步中，我学到了很多在课堂上学不到的可以受用终身的东西。跑道上的沙子、小石子，操场上的花花草草，跑道外大大小小的树，直到现在，我还清晰地记得它们。

其实黔师的大操场早上并受所有人欢迎，但到了下午放学至上晚自习这段时间，几乎是全校师生热衷去的地方。男同学最爱在那踢足球；女同学则三三两两，有的提一袋瓜子，有的拿一截甘蔗围坐在草地上，谈笑声不断。跑道上，很多人在一起走圈子，这些人起不早，也不喜欢跑步，但是下午一定来大操场走几圈煅炼煅炼。

我也加入其中，但更多时候，我拿一本书，坐在不起眼的草丛里低头沉静在那个世界中。也会与志同道合的同学一起谈天说地，聊小说，谈人生；忆过去，展未来；读诗、说史；嘻笑怒骂，无所不谈。夕阳就在我们青春飞扬的慷慨陈词中不舍地落下，又在晨曦中迫不急待地想要见到我们。

我与娟，都是班上比较内向，不喜欢表现自己的人。娟最喜欢操场边高高的铁秋千，那是个看起来比学校还古老的秋千，我害怕无比，娟则喜爱有加。每天傍晚，我俩来到操场，她会径直去荡秋千，而我则与她分道扬镳，去另一边高高的木梯子上坐。坐在那里，有时什么也不做，看看即将落下的太阳；看看操场上的人、草、树、花；看看脚下的梯子，发发呆，就打发了一个下午。或是强迫自己，把头深埋在厚厚的自考书中，死记硬背下一道道题目。然后在晚自习的铃声中，我看着娟慢吞吞地一步步走来，我们相视一笑，一起走到教室去上那把大好时光都浪费掉了的晚自习。

过去总是让人怀念，人的恋旧情结可能是因为对现实的不满；也可能是因为人生太短，可以让人怀念的东西实在也不多；又或者是因为曾经总是比现在年轻，比现在美好……我是一个非常恋旧的人，所以，此刻，黔师的大操场，你还好吗？我真想躺在你的怀抱里，舒展自己的四肢，让自己可以看那干干净净的蓝天白云，想一个个离奇古怪的故事。